惠德是个和尚,当然不好跟大妹他们一直住在那里,长久了要惹闲话的,而且自己也不方便。
但是那边本地人供奉海神娘娘,山上下来的畲人瑶人更是什么神仙都拜,有的他听都没听过。
所以听到孟茯的话,想着也好,“使得,这城里我看着佛门居士是不少,到时候若真能修一处小庙来,香火必然是少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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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归说,但也只是独孤长月先起了个话头,勾得孟茯起了这个意,但到底要如何,修建庙宇又是个怎样的章程,她却是一点也不懂的。
独孤长月这会儿追着沈夜澜去朱仙县那头了,指望他怕是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因此这会儿见惠德答应了,便道:“我这认识的人里,懂得这一行的,只怕就你一个人了,你到时候躲不得清闲,凡事离不得你张罗,不过恰好书院里马上放假了,我到时候叫若飞与你搭把手,他年纪轻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到时候还要仰仗您指点着,什么不对便要说,不要怕他生气。”
孟茯既然这样说,自然是等不到独孤长月自己去‘化缘’了,这银子她自己出了,只是当初受了惠德的恩惠,离开之前她跟孩子们说,往后给惠德修建一座像模像样的寺庙,叫他做主持。
哪怕实境过迁,孟茯也不曾忘记,因此才想着喊了若飞来搭手,也算是还了当初的愿。
惠德听她这般说,隐约猜到她要自己出银子,有些担心:“我看你府上连个多余的闲人都没有,哪里拿得出来这么一大笔银子?”当下便和孟茯说道:“只要起了这个头,衙门里批了函,多的是各方居士们的捐赠,你这里挂个名头就是,佛祖想是不会怪罪于你的,左右一片赤诚心,假不得。”
孟茯府上没那么多人,倒不是真穷,而是人多嘴杂,人多事多,少些人也少些清净,左右家里又不是有许多事情要忙,她又不是那些个闲官太太们,三天两头摆宴准备个什么赏花赏月的会,所以根本用不着许多人。
当即笑道:“我哪里有那样穷,你忘记了我当初带了那哈青马回来,得了多少赏赐么?几辈子都用不完的,既如此何必放在库房里积灰,不如拿出来。”
“原是如此,不过我瞧见你家这沈先生心思铺得宽,只靠着衙门里给的那点开销,是断然不够的,他是做正经事情,你多给他留着吧,我这里你就意思意思一下,我自己去化缘。”他态度坚决得很,就是不愿意要孟茯多掏荷包。
孟茯见了,也只好作罢,承了他的情,“既如此,我一会儿就叫人去衙门里求个批函,这南海郡还没有一座像样的菩萨庙,若真建起来了,外头的苦行僧们也有个落脚处。”
惠德却始终惦记着她府上人少,便自己亲自去。
反正他一个和尚,又不曾作奸犯科,还怕去衙门里么?扒了两碗大米饭,便拄着他那已经锈迹斑斑的金刚杵往衙门里去了。
然衙门这里,原来就各分工明确,却唯独没有哪个管这宗教一事,李大人初来乍到,手上的活计最是轻松,又加上听说惠德是沅州的,自然就主动接了这差事。
惠德并不知道他也是沅州人,只说了几句话,便隐隐听出了些口音,壮着胆子问道:“敢问大人何许人也?为何贫僧听了怎觉得像极了乡音?”
李大人只瞧着他眼熟,但一时也不大想起来,正好要问他原来的籍贯做登记,忽听得惠德问自己,便笑道:“本官沅州人士也。”
惠德方才只听别的大人唤他老李,这会儿脑子一转,眼神落到李大人那两鬓斑白的头上去,“你莫不是红枫叶桥边那个李进士吧?”但他急得那李进士还算年轻,还没到不惑之年呢。
李大人听得对方直接将自己老家在何处都说了出来,有些吃惊,“老师父您是?”那个胖和尚?姜家村门口地母庙那个?
果不其然,只见惠德高兴道:“贫僧就是姜家村的,当时你家老太太来村里寻孟大夫,就是贫僧帮她找的,后来李大人您又来了,也还是贫僧领着你去的。”只是想着才没过几年,看到李大人这副老态,竟然瞧起来比自己这做和尚的都要苍老几分,忍不住感慨:“李大人这几年是怎了?贫僧都有些不敢相认了。”
李大人闻言,只叹着气,“说来话长了,往后师父有空到我府上去,再慢慢细说,您今日来,是想在此修建一处庙?”
惠德点着头,“是呢,这么个福德之地,贫僧打算在这边了。”
得了这话,李大人只喊了一个小吏来,只将这城中各处限制着的地方都讲了一遍,又挑选了几个地方给惠德,“你瞧,这要修在何处才最合适?”
面前,还摆着这城里大致的堪舆图。
惠德看了一眼,挑了那城南往西南角落上去的空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