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孟茯背着包袱,“你如今也要走了?”
若飞已经将萱儿和若光喊了过来,一起在这殿里各自找地方坐下。
从前小孩子们觉得他是个贪财又喝酒吃肉的和尚,最是不喜欢他的。
可如今瞧见了他,却是觉得好生亲切,都笑眯眯地看着他,听他说话。
孟茯叫他一问,点了点头,“粮食没了,村子附近的树皮也扒光了,我只能出去碰运气。”
“那沈先生呢?”惠德找了一圈,只瞧见他们母子四人,忙问。
孟茯将沈先生出去,以及将他们安置在山上的事儿说了一回,又求了菩萨保佑他。
惠德听罢,才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那日怎不见你们,原是沈先生将你们安置到山上,救了你们的性命。”
孟茯这才想起问他,“您既然一直没走,那前几日村子里来了许多人,你可是晓得?”
却只听惠德说道:“我刚不是才说你们得了沈先生救命么?你不晓得那日忽然来了许多人,吓得我赶紧躲回去。早时候沈先生和王春桥守在老树上,我还能有些安全感,他们不守了,我整日也不敢冒头了。”
孟茯纳闷了,那树上能将这地母庙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俩怎么没发现惠德呢?
就听着惠德自己说,他这透气的地方,在地母庙后边靠着槡田的田埂边。
那里的田地都是庙里的,平日也是他自己种着,有透气的地方,别人也不晓得。
而他在那里,正好能瞧见村子的打谷场。
“来了三四十个人,男的女的都有,还带着几个孩子,我当还是他们自己的娃儿,不过走的时候却没见着,这几日又见他们在村里烧火做饭,那娃儿多半是叫他们吃了。”他说的稀松平常,似乎这吃娃儿的事情就跟烤几尾鱼吃了一般。
孟茯和几个孩子却是吓得脸色苍白,不禁想到了他们最后一顿吃的是些肉干。
只单想一想,也觉得恶心反胃了。
可惠德和尚话还没说完。
说那些个人来村子的时候,柳家姑侄已经走了,也不知的是不是把王春桥家仅剩下的粮食都带走了,所以王春桥和秋翠吵了一回。
可他们却没选择离开,所以等着这些人来了,便躲到地窖里,自然是给翻了出来,王春桥自己趁乱逃了,秋翠和两个儿子给那些人抓了去。
“那些人离开后,我也没见着他们母子三人的尸骨在哪里,那晚上倒是听着王春桥她媳妇大喊大叫的。”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朝孟茯,“你和她要好,给她立个坟头吧。”
孟茯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是没有经历过外面闹灾时候的是什么样子的,但史书里多多少少是知晓一些的。
真到了那时候,人哪里分什么善恶,孩子是吃的,女人便是玩物,玩了还能继续做菜吃。
所以听到惠德和尚的这些话,似能想到当时候秋翠的处境,忍不住捂着脸大哭起来。
她也不晓得自己是害怕还是可怜秋翠。
几个孩子虽然从前也听孟茯说,出去不安全,不如躲在这村里好,但如今听到自己认识的人真真切切成了别人的盘中餐,那种恐惧是不能言喻的。
一个个吓得满脸苍白,呆若木鸡,直至听到孟茯哭,才恍然反应过来,忙去安慰她。
只是这会儿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倒是那若飞忽然骂起来:“王春桥也着实不是东西,亏得从前我觉得他是个好人,虎子和水生,还有秋翠婶……”
萱儿也哭起来。
可把惠德急坏了,“莫哭莫哭,万一再有人来,咱们一个活不成的。”
听得了他这话,孟茯几人忙止住了哭声。
“你们听我一句劝,继续躲着吧,真有人来了,还是那山里安全。”说着,就起身要往菩萨底座下的洞里去,“你们等我一会儿。”
但见他费劲的下去,没一会儿就从里面递了一袋子粮食出来,少说二十来斤。
孟茯忙去接了,片刻后惠德从里面爬出来,“我这些年也不是白干的,小时候是饿怕了,喜欢囤东西。”
说罢,看朝三个因有了粮食而眼里都冒着光的娃儿,“你们三个运气好,摊上那样短命的爹,却得了孟大夫这样的好娘亲,若是活下去了,要好生孝顺着。”
孟茯有些难以置信,这竟然是些白米。“都给我们?”
“你拿去吧,吃完了再来找我。”他说着,抬头朝老天爷看去,“若是吃完了老天爷还没下雨,那也没辙。”
不等孟茯开口,若飞便连忙带着弟弟妹妹给惠德磕头,一番感恩戴德。
惠德只喊他们赶紧去取水,带着上山去继续躲着。
“谢谢您了。”孟茯朝他深深鞠了一躬,也不晓得要如何报答才好。
就见惠德有些不好意思着地挠着自己的光头,“算了,我也不瞒你了,这其实是沈先生留下的,我那什么,他一直晓得我躲在这里,你上次去买粮食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就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