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空手微滞,未几沉声,“现下是晚课,莫乱说旁的。”
“你就是在做坏事,”温水水一口咬定道。
元空揉她的头发,“乖一些。”
温水水霎时面颊染出红,埋着脸再说不出犟嘴的话。
元空一面拍着她,一面徐徐念出,“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1……”
他念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穿入温水水的脑海,她的心头一瞬放空,就好像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在这梵经里被荡涤,她变得迷茫,陷入到一种虚空中,到后面就失去了思考,迷迷糊糊的听着他往下念,只觉得好听,好听的她明明可以睡着,但又不想睡。
西洋钟敲了一响,元空停下声,抱她进床里,她枕着他的肩唔着声道,“你不能丢下我……”
元空亲在她唇边,“不丢。”
温水水便身心放松,靠着他晃进睡梦中。
元空注视着她的眉眼,心内有震动,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的姑娘产生眷恋,任她在怀里肆意妄为,会因为她和别的男人碰触而愤怒,他感觉不可思议,但又合情合理,这样灵动柔媚的女人,只要露出本性,又有谁不愿做她裙下臣。
他伸一指描绘着那两条细眉,划到眉尾,她说了句梦话,“……想坐在你肩膀上。”
元空低笑,是踩在他头上才对。
外头门突的被人推响,“大殿下!”
元空给温水水掖好被角,下床穿回袈裟,慢步到门前打开,门口站着个太监,穿的红曳撒,估摸是明弘帝跟前当差的,他问,“什么事?”
那太监敬着声道,“陛下犯头疼,叫您过去看看。”
元空说,“头疼去找太医。”
太监一噎,这明显是要他去说说话,这么好的机会都瞧不出,果真是当和尚当成了呆子,他憨笑道,“陛下说是伤口也疼,太医们都不经事儿,还得劳烦大殿下瞧瞧。”
元空皱着眉头深思,片晌还是背身合上门随他一起走了。
——
明仁殿灯火通明,元空进暖阁正瞧明弘帝靠在床头看奏折。
元空往地上跪,“贫僧拜见陛下。”
明弘帝把奏折一扔,“起来。”
随着这声,就有宫婢端来杌子到元空身侧,元空坐好,垂眸道,“听说陛下伤口发作了。”
明弘帝斜看他,“朕的伤口不发作,你是不是就不过来了。”
元空噤声。
明弘帝冷哼,“朕让你进云华寺,看来还顺了你的意。”
元空还是沉默。
他这态度让明弘帝一头火,他抓起奏折往他身上砸,“你做和尚做的开心,想让朕断子绝孙吗!?”
元空这才抬眼瞧他,“贫僧是遵照您的旨意入云华寺。”
明弘帝眼神一凶,“那还是朕的错了?”
元空便又不说话。
明弘帝思前想后,倒真是自己一手安排下的,怪不到元空身上,但他确实恼火,冲元空道,“你母后在外散播朕的谣言,朕难道不应该惩罚你?”
“母后没做的事,望陛下不要污蔑她,”元空冷声道。
明弘帝当即火大,若不是离他太远,真有可能一巴掌就扇了过去,“那谣言是从你母后宫中传出来的,谁污蔑她!”
“宫里这么多人,除了母后,陛下的病也有其他人知道,”元空陈述着事实,这后宫多的是女人,明弘帝只要临幸一个,他的病就有暴露的危险,光凭着谣言就判定是杨皇后所为,本来就是荒谬。
明弘帝目中显出阴鸷,“她身边的掌事宫女亲口承认是她授意,朕还能冤枉她?”
“陛下只听掌事宫女的话,却不听母后辩解,您想过没有,掌事宫女是被人收买,为的就是要置母后于死地,”元空反问他。
明弘帝顷刻一震。
元空站直身,“陛下没什么毛病,贫僧告退了。”
明弘帝喝一声,“你给朕坐下!”
元空站着不动。
要是现在明弘帝能起来,估计他冲上前就要给元空几拳,这么个狗崽子原本就被他丢在云华寺,想不通他现在干嘛要将人留在宫里找罪受,就让他在云华寺自生自灭也没人会在意。
“朕明日派人去查那个掌事宫女,朕让你看的明白,是你母后对不起朕,不是朕陷害她!”
元空便坐倒,兀自凝目,“等陛下身体康健,可否放贫僧回云华寺?”
明弘帝抄起玉枕就要砸过去,但又怕真把他砸死了,硬是忍着没下手,怒道,“云华寺,云华寺,你不用回了!”
元空慢慢道,“贫僧曾在主持跟前承诺……”
“你闭嘴!”明弘帝暴吼一声,真感觉身体都要气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