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可见一位美貌妇人,此时抬头朝两人看来,浅浅一笑。
屠必鲁立刻朝她咧嘴一笑。
那妇人,正是屠必鲁的夫人。她是中原女子,名唤玉娘,五官生得柔和,细眉凤眼鹅蛋脸,乍看去似乎有几分寡淡,却别添纯净韵味。
裴应星瞥了眼深情对视的两人,又看了看那辆车窗紧闭的挂红纱马车,忽然往下撇了下唇角,似乎有点不是滋味了。
“落日之前抵鸣翠湖!”
裴应星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低喝一声,如利箭一般疾驰而出。
话落,身后的兵士们纷纷快马跟上。
屠必鲁依依不舍地收回看向妻子的眼神,勒绳驾马,哒哒跟上九王子。
一行人加快的赶路速度,原本想在天黑之前到鸣翠湖扎营,此时比既定的时辰快了些许,天际一轮太阳将落未落,晚霞灿烂绚丽,垂下一道迤逦弧光。
裴应星寻了出地势开平坦开阔的地方,停车勒马后,命令诸人安营扎寨。
金色阳光洒在湖面,放眼望去波光粼粼,百鸟嬉戏,芦苇绿绕。
玉娘提裙下马车,上前握住舒明悦的手,笑道:“小妹,一起去湖边走走吗?”
舒明悦朝她弯眸点头,“好。”
这样美妙的风景或许她这一辈子只能看这一次了。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湖边,湖水明澈而清亮,倒映着蓝天白云和茂草,宛如一面镶嵌在广袤大地上的水镜,和长安城里的曲江湖的风光完全不一样。
裴应星命人扎好帐篷,平日行军,他都是毯子往地上一铺,就能躺可以躺上去睡觉,也不需要人伺候,可是舒明悦不一样,那小公主连裙子都没自己动手穿过几次。
“王子,被褥铺好了。”阿依努领着侍女把营帐收拾妥当。
一张折叠床在中间,地方宽敞,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上面铺上一层厚绒毯,又铺了枕头被褥,看起来十分舒服。
裴应星嗯了一声,“烧些热水。”
说完,他偏过头,便见舒明悦和屠必鲁夫人去了湖边。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舒明悦和玉娘迎风而站,一双乌黑眼眸亮晶晶,兴奋道:“我第一次瞧见这么多水鸟。”
灰顶赤羽,弯颈饮水,美如墨画。
“玉娘!”身后传来一道混厚的声音,两人双双转头看去,是屠必鲁。
草原不似城池,天色暗下来后气温很快就会降下去,风儿卷着湖水凉爽嗖嗖浸风,屠必鲁手里拿着一个藕荷色刺绣披风,披在自己妻子身上。
屠必鲁低头轻声道:“天快黑了,湖边风大,别再这站着了,一会儿我给你捞两条鱼,一会烤一条,炖一条,如何?”
玉娘甜蜜地点点头。
舒明悦:“……”
屠必鲁的体型很大,膀粗腰圆,这种身材放到长安很不受欢迎,会被姑娘们嫌胖,但在战场上却抗打,力气也大。而他身边的玉娘身材娇小纤细,两人站在一起,很像一头不梳头发的狂野猛兽和一位聘婷袅袅的深闺美人。
裴应星跟上来,就瞧见这样一幕,脚下动作一顿,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手里。
别说披风,连布头都没有一块。
“……”
再抬眼,他的小公主孤零零站在一旁,瞧见他来后,便扭过头去不看他。
他慢慢皱起眉头。
“王子。”
屠必鲁和玉娘瞧见裴应星,立刻弯腰行礼。
裴应星淡淡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情绪地走到舒明悦旁边,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身上,“晚上天凉,回去吧。”
屠必鲁佩服地看了裴应星一眼,还是王子真男人,嘶——好冷。
骤然的温暖过来,卷着一股熟悉冷香,舒明悦惊讶地看向裴应星,本来想说话,最终红唇一抿,闭嘴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帐篷。
这次短途跋涉,诸人轻装简行,并未安排火头营,路上需要吃食一早就准备好了。
启程之前,每位兵士都带一串绳子的烧饼,又背一袋米,饿了的时候拿水泡开就能吃了,或者煮完白粥,裴应星也不例外。
他自十二岁随父王开始征战大小部落,一直与兵士食同锅,睡同帐,一开始是因为他只是个小兵崽,地位不够高,吃不到将领才能吃的肉食,后来便渐渐成了习惯,独自治军之后,也一直如此。
米是干米,加点水就可以吃,裴应星掰了两个烧饼放热水里泡开,一碟咸菜,叫舒明悦过来吃饭。
别乱跑,晚些我去接你
暮色四合, 帐子里点燃烛灯。
舒明悦坐在垫子上,用了两口干米泡开的粥,就没再动过了。裴应星瞥了她一眼, 后知后觉意识到,小公主吃不惯这些东西。
干米、烧饼, 是行军途中最常见的食物, 裴应星本以为这些口腹之物, 应当无甚区别,至少在他看来如此, 忽然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