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面面相觑,燕天宏拿眼睛扫了他们一道才说:“燕儿的意思是,北狄军在试探,或者说在等机会。”
“对。”燕瀛泽打了个响指:“老将必然谨慎,没有万分的把握,定然不会贸然出兵,第一次佯攻,我分析,不过是为了试探看士兵的契合度,第二次,是想看看我们的实力。后来停止了,现在半个月都过去了,你们觉得他会如何?”
“狠攻。”众人答。
燕瀛泽又躺倒在了椅子上,回复了那副慵懒的样子:“知道还不快去布兵啊?”众人大惊道:“现在?”
燕瀛泽抱胸道:“也可以等他们打进邺城再说!”
大家起身出去,只有鬼七与燕天宏留下了,齐飞虎边走边回头望,眼中是浓浓的不信任,嘟囔道:“你怎知道他今日会攻城?他是你家亲戚不成?”
燕瀛泽闭了眼睛,索性无视。
鬼七见到他们都走了,问道:“这是你逛青楼想起来的?”
燕瀛泽哂笑:“这就是为什么皇上要让我带兵,而不是你……至于我逛青楼想到的什么,嗯,不告诉你。”
做了个高深莫测状,燕瀛泽出了议事堂,到城头上去了。
孔晨辉递上断云枪问道:“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卜卦了不成?如何知道北狄军今日就一定会攻城?”
燕瀛泽手搭凉棚望着对面的北狄军营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听真话了。”孔晨辉笑骂。
“哦,真话就是,我真的会卜卦。”燕瀛泽说的无比认真,不过眼眸中的笑意出卖了他。
孔晨辉无奈道:“快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燕瀛泽盯着北狄军营道:“有一半是猜的,拓跋漠出了名的谨慎,这个不难打听,还有一半,你过来看。”拉过孔晨辉指着北狄军营方向道:“早上我上祁峰山看的时候,他们的帐篷明显的比现在多,可是等我快下山的时候,却明显的少了,也没有拔营的迹象,而且,埋灶的地方也换了,为什么?”
孔晨辉盯了片刻道:“哦,我知道了,这是战前的准备,那,今日岂不是有一场硬战?”
燕瀛泽这次一反常态的没有嬉笑,而是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孔晨辉又道:“原来,你上祁峰山是为了这个,我还以为……”
燕瀛泽打断了他的话道:“怎的,你还以为本世子偷会哪家闺女去了?”
齐飞虎岑年达等人都上了城头,各个甲胄鲜明。燕瀛泽摸着下巴扫视了他们一眼,感觉还是挺满意的,起码看起来不萎靡。不得不说,齐飞虎虽然与自己有些不对盘,管理士兵倒是有一套。
燕瀛泽盯着齐飞虎,齐飞虎看着燕瀛泽,二人就那么两相对视,旁边的人都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最终还是齐飞虎先败下阵来,把目光投向了城下问道:“属下敢问世子殿下,这场战该怎么打?”
燕瀛泽伸了个懒腰道:“先看着吧,若是所料不差,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北狄便该攻城了。”
然后,他做了个让所有的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他靠着城墙根坐着,闭上了眼睛,再过片刻,等众人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了。
大敌当前,这个人,竟然睡着了。
齐飞虎看到燕瀛泽这个样子,把脚跺得山响,可惜,某人却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被影响。
将将大半个时辰,城外便隐隐传来轰隆声,北地铁骑果然不负众望的踏着烟尘而来,黄土漫天,北狄军队如潮水般涌过来。孔晨辉正准备叫起燕瀛泽,却发现他已经醒了,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城外渐渐逼近的北狄军。
齐飞虎看着渐渐逼近的军队急问道:“世子殿下,该如何?你快些有个决断,咱老齐好去杀敌啊?”
燕瀛泽觑着眼睛看了看北狄的军队,然后看着齐飞虎道:“齐飞虎听令,本将军命令你为先锋,带领兵马出城迎敌。”
齐飞虎领命往着城下走去,燕瀛泽在他的身后道:“本将军的要求不高,你们只要把他们逼退二十里就好。齐将军,本将军在此静候佳音。”
燕瀛泽在城楼上看着齐飞虎的坐骑出了城,身后是士气高昂的丰国士兵。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弧度,就那么突兀的想起了白子羽的那曲‘乱世杀’。
他轻喃道:“真是有些想念子羽的琴声了呢。”孔晨辉没有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燕瀛泽笑了,没心没肺:“没什么,说我想杀、人。”
缓步上城头的燕天宏脚下顿了顿,看着这个笑得开怀的儿子,叹了口气,“终是燕家欠了你啊。”
燕瀛泽看到了燕天宏,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走过去从棒槌的手中接过了燕天宏的手臂,扶着他站在了城头,俯瞰着城下的修罗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