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或许也是存了一丝怜悯,帮洛小山了却心结。而柳燕行正是借此,骗到了涅槃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她竟然还以为,自己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里,找到了可以陪伴一生、看遍绚烂山河的人。
“我、我还想着等沈楼来了就把你介绍给他,我怕我爹不喜欢你体弱多病,已经准备求沈楼帮你说说好话。”沈柠茫然地说着,身上更疼了,她甚至不知道柳燕行都不肯看她,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或许真的不应该追出来,该好好泡药浴的,要融合内力,原来是这么疼的吗?
疼的她眼前都好像花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沈楼。可是如果能嫁给你,我已经打算好好求他了。”沈柠实在承受不了不住身体里的疼痛,慢慢蹲了下去,却仍在坚持说着自己也知道没有意义的话。
“我想去看看你说的瑶池十二城、也想去你曾经待过的竹枝堂,听听竹海的雨……我这些天一直努力练剑,想着你给殷不辞报仇,不管成不成功,都太孤独和难受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干这件事,想有能力陪着你一起……”
大滴的泪珠砸进土里,沈柠笑了笑:“可是原来你不需要。”
“……别再说了。”柳燕行不知何时转开了头,不知是被戳破居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双拳紧攥。
沈柠也不清楚自己说这些,是在干什么,只是太多想法如今已经成空,想说出来让这个人听到。
“我知道你是柳燕行的那天就应该猜到,能纵横武林十年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会是我想象的白衣公子呢?不怪你,怪我。你本来就不喜欢穿白衣。”
她想,已经很狼狈了,不能再更让人瞧不起,于是忍着疼到牙齿发颤的经脉痛楚,又慢慢站了起来。
柳燕行曾经内力高绝,同是服用半枚涅槃丹,他已经可以齐齐整整、清清爽爽站在一旁;而沈柠却只来得及换上衣服,头发披散,手臂和身上都是方才攀山抓土石划出来的痕迹,灰头土脸,毫无尊严。
原来涅槃丹也分人,柳燕行或许就不用受这疼痛,沈柠忽然分心想,原来两人自始至终都不是一路人。天资纵横的无暇体,可以优雅地站在一边旁观;而自己却连洛小山白送的内力都承受不住。
差太远了。
但是沈柠告诉自己,如果注定已经不能是柳燕行的妻子,她至少还是剑圣沈缨的女儿。
怎么也不能丢了气势,否则沈楼知道,肯定会当作把柄笑上一辈子。
她站起身,全身疼得颤抖。用前所未有的平稳语气和前所未有的镇定问:“那天你说会娶我,是不是也不作数了?”
柳燕行侧着身,沈柠瞧不见他的脸色。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双目猛然闭紧,死死咬住了牙关,他知道身后的姑娘不听到答案不会罢休,她一向这么执拗,不知变通,能为了儿时一句戏言练剑十二载。
习武如是,情,亦如是。
等到他能把情绪都藏好,才转身走过去,倾身凑到沈柠脸侧,挑起她一缕发,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语气说:“如果沈小姐愿意委身,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沈小姐这样的美人,并不多。”
“啪——”
一个耳光落在柳燕行脸上,也将两人贴近时那点情不自禁的温情彻底打散。
柳燕行回过头,冷冰冰地说:“沈小姐,别再想了,算我对不起你。”
到底是没有舍得说出“不作数”这三个字。
他终于明白为何洛小山会贪恋一个虚幻梦境而死,因为太美了,即便知道是梦,也不忍心戳破。
沈柠身上疼久了,不知道自己眼鼻口耳,都被爆裂的内力冲撞得流出血来。她以为听到这个答案会痛彻心扉,但事实却是疼麻木了,或是心底深处已经有了准备,彻底放弃了希望,整个人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同样的地点,她就站在当初表白的地方,她还记得自己那时的忐忑以及抱树练习的荒唐,也还清晰地记得树下拥吻时,对那个月色下温柔至深的少年是何等迷恋。
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有着无尽的勇气。
“看来是我爱错人了,我爱的是不顾性命救我、护我,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宴辞哥哥。”沈柠平静地叙述。
柳燕行脸色已经白得不像活人,唇角和沈柠一样流下血迹,被他随手擦去。
沈柠之前追着他,甚至连攀山都要见他一面,现在两人这么近,她却迟迟不再靠近一步。
“我爱的不是柳燕行,不是你。”
美貌的少女在这一刻,目光前所未有的决绝坚定。
“是我错信旁人,被骗去半粒涅槃丹。我也知道柳堂主武功盖世,不会将我放在眼里。但如果你敢用这半粒涅槃丹为非作歹、滥杀无辜,不管再练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必亲手杀你!”
曾经在蒲州,还是宴辞的柳燕行也曾对她说出类似的话,但那时两人间流淌的脉脉情意,让这句话更像是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