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千金,私下传这个,若是爹娘知道,怕不是要大怒,而自己从中帮着传信,万一有个什么不好,自己也跟着要被打断腿了!
顾玉磬淡定得很:“哥哥,咱们一起挣那白花花银子的时候,你可没说侯府千金做这个没体面,如今讲究这么多做什么?让你帮送,你就帮送,若是将来东窗事发,自有妹妹顶着,怎么也供不出你这个哥哥。”
顾三顿时一噎,他听出来了,顾玉磬这是威胁他呢。
顾玉磬却在这时,软声央求道:“好哥哥,我做事,心里有底,明白自己做什么,这封信要紧得很,你就帮我送出去吧,必不会连累了你。”
顾三没法,叹了口气:“行,我给你送。”
话虽这么说,却是想着,自己务必要多盯着这妹妹,毕竟就这一个妹妹,可别出什么事。
是以他将那封信送到顾玉磬指定的茶楼后,倒是好生研究了一番,不过也没个头绪,只能作罢。
而顾玉磬这里,托自己哥哥把那封信送出去后,却是有些纠结忐忑,毕竟这个送信的路子,还是她上辈子知道的,他接到信,疑心自己怎么办?
或者根本不理会怎么办?
如此煎熬了一日,却在这天,收到了一封请帖,是嘉云公主家的二姑娘,封汝平县主的。
顾玉磬一看便知,这是萧湛初的手笔了。
汝平县主比萧湛初大四岁,对萧湛初颇为疼爱。
把这请帖拿给母亲看时,顾玉磬颇有些心虚,不过好在安定侯夫人并没疑心:“往日咱们虽和嘉云长公主也有来往,但并没太多私交,这次人家来请你,只怕是因了宁国公府的面子,让你嫂子为你好生准备,免得失了礼。”
顾玉磬自然应着,于是好生打扮,又带了厚礼过去,所到之处,顾玉磬却是认得,这就是萧湛初的别苑。
秋雨依然不曾停歇,依山傍水的别院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轻纱薄雾,一切犹如仙境。
汝平县主是温润的好性子,上辈子顾玉磬未嫁前和她并不熟,不过嫁了后,一来二去也相处得不错。
如今见了,越发看着温柔可亲。
汝平县主对顾玉磬有些印象,往日倒是也喜欢这姑娘,如今受人所托,惊讶之余,仔细打量,不免笑了。
汝平县主一笑,顾玉磬倒是有些窘迫,她知道汝平县主怕是误会了,只是这种事,却解释不得。
说话间,汝平县主请顾玉磬过去千竹苑,走到一半,却说自己有些事,先失陪了。
顾玉磬心知肚明,脸红耳赤,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过去,心里却是暗想着,自己是不是到底冲动了?
其实人家病了有御医,有太后,有皇上,有贵妃,有爹娘有嫂子,自己何必操心这个?
再说,为什么病,也只是隐隐有所感,说不得是自作多情了呢。
况且今天的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自己怕是再逃不脱了。
千转百回的心思,顾玉磬最后到底是咬牙想着,欠了他的。
这一片竹林位于后院,上辈子的萧湛初过来别院,颇爱这一片竹,晨间会特意过来舞剑。
如今入秋了,竹林浸润在薄雾之中,郁郁青翠的竹叶混了几丝黄,被风一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玉磬最先看到的是一双宝蓝绣松纹锦云靴,再往上看,便见那人穿了披了织锦大氅玉白武袍,挺拔清绝地站在那里,面色略显苍白,一双黑眸幽深难懂。
顾玉磬脸上泛红,咬唇间,却是低声嘟哝道:“这么冷的天,你不是病了,却跑来这里受冻。”
萧湛初神情沉郁,幽深黑眸定定地看着她,倒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顾玉磬便有些恼了:“我当你病了,原来根本没病,这不是好好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
他却拦在她面前。
“九殿下。”她低声唤了句。
“你给我写信?”他终于开口,声音依然嘶哑。
顾玉磬低着头,解释说:“好歹殿下曾经想着帮我忙,如今殿下病了,我自然问候一声,不然倒显得我这个人不近人情。”
“你怎么知道那茶楼里是我的人?”萧湛初又问道。
“往日你不是在那茶楼里点茶吗?我又不好直接送信到你府上。”
“你记挂着我,是不是?”萧湛初黑眸盯着她看。
“那倒没有。”顾玉磬慢吞吞地道:“我就是好奇,殿下是受了什么伤,怎么久不见好?”
“我没事。”萧湛初黑眸中便浮现一丝失落:“只是心里不太痛快,所以出来散散心。”
“那到底受了什么伤?”顾玉磬固执地问。
“就是皮肉伤。”萧湛初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
“皮肉伤,怎么久不见好?听说圣人和太后娘娘都过来看了。”
萧湛初便不说话了。
时至正午,阳光穿透了朦胧的雾气,照亮了这竹林,于是那雾气便缓慢地凝结为露,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