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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名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呵呵,你就当我今天抽风,尽说些没鬼用的废话。”
随即他话锋一转:“你呢?看你打理这馆儿也不轻松,怎么想着再读个营销专业?”
“这咳~也没什么特别的,一般的咖啡师从学徒到出师其实挺快的,手艺活无非多练习多操作,手不能生。”
话题猝不及防的到了自己身上,林莫略显赧然的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接着说:“但是要管一个店的话,我想我不能单单只会磨个豆拉个花了,现在有喘气儿的空档能多学点总归是好的,也是做长远打算吧”
“嗯,挺好,虽然也辛苦,但看你还挺乐在其中的。”
“是啊,可能人就这点儿人,心思也都简单纯朴,相处起来确实挺轻松融洽的,诶不过,我也要背盈利指标的好嘛,也有压力。”
“林莫”许思名突然沉着嗓音唤了一声,顿了顿后接着说,“其实我才是真的羡慕你这样的状态,乐观有拼劲,无所顾忌,想要的就放手去争取,从付出到收获,感觉你很享受这个过程,但我觉得我做不到”
许思名又灌了大半听啤酒,喘了口气:“你不知道那种泰山压顶的感觉,有一些不得不背负着的东西,甩都甩不掉,让人特别烦躁。”
“我所有的努力不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而是绞尽脑汁的想摆脱摆脱掉那操蛋玩意儿一样的镣铐,想喘气儿,想解脱”
“所以有时候,我不得不退让,不得不衡量利弊,会觉得没有人可以相信,没有安全感,甚至恐惧!”
许思名说完,又重重的吐了口气儿,这可能是他唯一仅有的一次,借着酒劲儿随心所欲、任意妄为发泄一通的机会了吧。
林莫一直注视着他,呆呆的听他说,虽然这话说的很抽象,乍一听完全不知道说的具体是个什么事儿,但他似乎隐隐约约中,就是懂了
“我能理解,许老师,我能。”林莫突然发声,极尽轻柔,抿嘴一笑,这个笑,居然有些淡淡的苦涩。
“其实可能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担子,我也有,我曾经也以为,自己会被压垮”
许思名猛的抬头看着他,试探着问:“是你姐姐的病吗?”
林莫诧异的回望着他,许思名忙解释:“哦有听你店员提起,具体知道的不多。”
林莫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易拉罐,沉默了片刻。
“嗯是尿毒症,在她最好的年纪刚查出来的时候,她跟变了个人似的,脾气很差,不配合治疗,总说些消极伤人的话,全家人为了给她鼓劲儿,当着她面儿都很乐观,也不计较她的坏脾气,但背地里我好几次看见我妈偷偷哭。”林莫轻声述说着,到后来声音竟有些微微颤抖。
他缓了缓劲儿接着说:“我爸妈都是中学老师,在那种小城市虽说吃穿不愁,但也没多少积蓄,我姐那病要根治只能换肾,现在一直靠透析保命。”
“后来我爸想多挣点儿钱,在外面给人补课,有一次路上可能太急,骑自行车出了事故,在医院躺了一阵子”
“可能我姐也是真心疼了,整个人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也开始配合治疗,当时全家人真的很开心,那会儿就觉着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就够了。”
林莫轻轻的笑了一下,灌了口酒。
“我高三就没想过高考,常出去打工攒钱,家里学校劝我也不听,那时真是叛逆,呵~觉得人这辈子也不一定非得按这个路子走,家里有我姐一个大学生也够了。”
“混了毕业证就找工作,当学徒,有了空还要看大学教材自学,那时候真是累,每次感觉撑不下去的时候,只要看到我姐活蹦乱跳的对我笑,就觉着又有了能量。”
“如果如果这是我这一生不得不背的担子,我的每一分努力都是为了它,那我姐这一年一年的,都还能在我身边跟我吵架,对我笑,真的那真的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我姐她真的很好很优秀,虽然我俩见面总是吵,呵呵~”
林莫终于微微抬起了头,咧着嘴角傻乐,但眼眶却是红的。
许思名一直安静的听着,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了头,他起身走到床边,坐在了林莫身旁,缓缓抬起手臂,他温热的掌心落在林莫的头顶,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果然,跟看起来一样柔软。
林莫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他。
许思名也怔了一下,赶忙收回手:“咳咳所以这次回去是病情有变化?”
“嗯,透析时有些感染,还好控制住了,特受罪,但那个傻丫头,还一直安慰我们呵~”
这一夜,狂风暴雨像是在肆无忌惮的宣泄积压已久的情绪,整夜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