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渊南, 众人下意识看向沈谈。
沈谈却连眉头都没抬一下, 只轻声一笑,“有趣, 十多万年前说我渊南血脉能让人飞升,十多万年后又说我渊南一族能救世……我渊南可真是能耐啊!哪里都有我们,哪里都能让尔等指望得上?”
语调悠悠, 连讽刺都是淡淡的。
众人都愣了下。
这反应可真是轻描淡写, 就像是……就像是浑不在意。
这么大的事,沈谈都能不在意的?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无稽之谈?
众人刚发热的头脑稍稍冷了一下,下意识又盯住张昊山。
张昊山刚落到河道对岸。他将双手拢于袖中, 肃容敛神, 看起来一身正气, “我说的……”
才刚开口,他就让一股突如其来的灵力风暴掀飞了出去。
这股灵力风暴格外狂暴, 直将张昊山砸入河道深处, 砸出一个血印来。
张昊山猛地吐了好几口血,气息一下子就萎靡起来。
众人先是一愣, 紧接着神色就有些微妙起来。
无他,出手伤了张昊山的人, 不是渊南族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凌峘延彧。
该因为“心虚”而伤人的渊南族都没动静呢,怎么延彧先坐不住了?
更何况, 凌峘延彧伤了凌峘张昊山?
都是凌峘人, 这又从何说起?
延彧站在河道的这一头, 冷冷看着趴在地上近乎人事不省的张昊山,“不会说话就闭嘴,这里是你能造次的地方?”
他顿了下,视线又上拉,隔着一道宽宽的河道看向沈谈。
只一眼,他又垂下了眼,声音有些发涩,“十多万年前已经证明了的事,各位难不成还要执迷不悟?从来就没有什么渊南血脉能令人飞升的说法。当年不曾有,今日,更不曾有……”
众人不由得又想起当年的那场大战,心里又稍稍沉了沉。
是啊!假如渊南血脉真的那般好用的话,十多万年前死那么多渊南族人,该飞升的那些人怎么还是不能飞升?
众人正有些沉默时,圆知忽然开了口:“未必吧?”
他看向沈谈,眼底的恶意几乎不需隐藏,“今时不同往日,当日不成的事,也许今日就成了呢?听一听总没什么坏处吧?”
说着,他右手在指环上拂过,摸出了一颗绿色的丹药来,直直弹入昏迷的张昊山口中。
张昊山很快挣扎着醒了过来。
圆知抬了抬下巴看他,神色里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是你说渊南一族能救世的?速速将你知道的说来!”
张昊山低低咳了声,还未说话,延彧先一步开了口。
他看着圆知,神色淡淡的,“三太长老,您这样的身份……不合适吧?”
圆知瞥向延彧,“不合适?怎么不合适了?当年你这个护宗尊者的位置还是自老夫手上接过去的。你既还叫老夫一声三太长老……堂堂三太长老,还使唤不动区区一峰峰主了?”
众人都愣了下。
圆知不说大家还没怎么注意,这一说……圆知也是出身凌峘啊!
同是凌峘人,这三人怎么自己先闹起来了呢?
延彧眼神有些发冷,“关起门来您愿意怎么使唤小辈那是您的自由,可对外……您好歹顾及一下宗门的名声吧?这些年来凌峘大大小小的事,您一向置身事外,已是一副隐世高人的模样了,又何必做些让自己晚节不保、又让宗门蒙羞的事?”
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圆知脸色一厉,就要发脾气。
这时候,张昊山终于攒够了力气,站起身来。
他看着延彧,神色狼狈又不甘,“尊者若是因别的缘故惩处我,我无话可说。可若是只因为渊南能救世的说法……我不服!”
他深吸口气,吼道:“赵千默,你还不现身?”
赵千默?
延彧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他死死盯住张昊山身侧。那里有一点黑色的雾气慢慢浓了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直至化作一个身披黑色大斗蓬的人。
那人双手握住兜帽的边沿,轻轻往后拉了拉,而后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在延彧看来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说熟悉,是因为这的确就是赵千默的脸,说陌生则是因为……赵千默的模样变了。
他变老了。
正值盛年的赵千默,却有着一头花白的长发,似是垂暮之年。他眼角甚至是嘴边都开始爬上了细细的皱纹。一眼看去,甚至像是圆知的同龄人。
他像是一下子由青年步入了老年,气血两亏不说,生机都开始逸散了。
这是怎么回事?
延彧下意识上前一步,只一步,他又停在了原地。
他该说什么?他又该怎么说?
如今的赵千默,还能是他的徒儿吗?
张昊山眼神在众人身上一掠,又停在延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