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前一任王还没死新王就能登基的对不对?所以,在你母亲开始孕育的那一刻,我恍惚间就明白了自己的职责……”
他露出了讽刺的笑,“我该死了。”
离音眼里闪过猝不及防的伤痛。
推己及人。倘若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那她阿娘当年生下她之前,是不是也会觉得自己就“该”死了?
为人子女,这让她情何以堪?
景昭恍惚间想看懂了离音的心情,道:“你有可能不一样。事实上,你是渊南境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变数。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一任王裔是真正意义上的王裔,所以很多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时,便是不合常理,我也从来没有怀疑……”
离音没放任自己在这种沉痛的情绪里沉湎太久,而是主动将谈话进行了下去。
她问景昭:“然后呢?在你隐约感应到自己的归途之后,你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
景昭笑了起来,“说起来你可能想打我了,但在我隐约察觉到自己的‘结局’时,我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杀了你阿娘!”
离音的眼神不意外地沉了下来。
景昭嘴角笑容更盛,“别这么看我,事实上我觉得这个想法虽然软弱,但以我当时那个层次看来,还是有点道理的。你想啊,既然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只要我把更新的人杀了,我不就是那个最新的人了?这样一来,我就免于忍受这种令人不快的‘大限将至’的感觉……”
“但你并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景昭戏谑地看着离音,“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试着去做呢?”
看离音脸色微变,景昭终于任何哈哈笑了起来。
他整个人都透着点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得意感,理直气壮地遭人恨。
他道:“好吧,我不逗你了,你阿娘我真的没伤害过。我也说了,这只是我的一个念头而已。至于我为什么没有把这个念头付诸实践……”
景昭脸上又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笑,“高尚一点说,可能是我还要点脸吧。要我向一个还在孕育中的小娃娃下手……我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大好人,但这种事我还真做不出来。”
“若是再自大一点说,可能是因为我不肯信命吧。我是渊南有史以来……”他顿了下,看了离音一眼,又改了口道:“是当时渊南有史以来天资最出众的王,我自己都不想死,凭什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感应就要定我死生?”
离音轻轻垂下了眼。
好半晌,她又抬起头,认真看着景昭,“谢谢。”
景昭一挑眉,“谈何感谢?这不过是我对自己还有点要求罢了。”
离音看着他,“不是这件事,是荒芜之地的事。我阿娘……总之,谢谢你。”
景昭神情一动,罕见的有些迟疑了,“你……”
离音一叹,“我都知道。”
每一个渊南王最终的归宿都是葬身荒芜之地的源头,以护这方天地法则的自洽和完整。离音是渊南族的第五任王君,在她之前还有四任……包括沈谈。
沈谈还活着,可荒芜之地的棺材已经有四个了。这第四个棺材原本就是为了沈谈备下的,是景昭,或者说渊南隐以自己的手段替沈谈暂时挡了下来。
如景昭自己所说的,他当年也曾是天资绝顶的渊南王,如何肯信命呢?他也曾在命运下挣扎过,也想反抗这种类似于生祭的结局。可他的反抗到底不够成功,只够暂时庇护住沈谈。
所以哪怕离音如今已经长成,沈谈还能安然无恙。
景昭一叹,“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当年一时气盛的做法,从长远来看到底是对还是错。在此之前,本源天地的法则虽然无法自洽,但从未崩毁过。我这些年一直耿耿于怀的一点……我并不是后悔庇护了你阿娘,而是我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我这种做法,法则才会崩毁。若是这样,我其实根本不算庇护了你阿娘……”
离音却道:“算的,便是没有你替我阿娘做的事,这方天地的法则也该崩毁了……”
该?
天地法则为何会崩毁,景昭心内一直有所猜测,但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如今离音竟然说……法则“该”崩毁了?
景昭直直看着离音。
离音道:“早在你之前,我就受到过荒芜之地的召唤了。若是按照惯例,我的继任者,也就是第六任渊南王裔应该先出现,然后我才‘该死了’。可我的继任者都没出现呢我就受到了召唤,这根本不合常理。唯一的可能是……这方天地,等不得了。”
“至于为何会等不得……”
离音看向景昭,“我记得当年你曾跟我讲过一句话,大意是说渊南族里有些人的名字是生来就注定好的。我姑且认为,这是说每个人的名字都有各自的意义好了。从这个角度来讲,你有没有想过,这方天地为何叫本源天地?”
景昭一怔。
离音叹道:“本源本源,就是有一个最基本的源的意思。这个源你也不陌生,就是大渊之源。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