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默手中的法器不是别的, 正是大荒推衍仪。
昔日党清国地脉与小困境地脉融合的那一战, 赵千默几乎献祭了一身血脉之力才动用了大荒推衍仪。而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几年光阴,够离音将自己的修为从归一期大圆满堆到三万年,也够赵千默完全摸透大荒推衍仪。
赵千默的修为受限于自己的血脉,永远无法越过七万年。于修为他毫无存进, 可于大荒推衍仪, 他已经能做到如臂使指了。
大荒推衍仪真正成为了赵千默的法器。
而完全启动状态下的大荒推衍仪,无疑是十分可怕的。
赵千默携着大荒推衍仪,对着离音的后背狠狠一划。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后整片天空都暗了下来。天地瞬成一血色的棋盘,赵千默是这棋局中唯一的下棋人。
道道纵横交错的血色线条随之在空气中浮现, 似是整个世界的脉络都被赵千默逼了出来。他站在血色线条深处, 指尖凝起白光,似是提了一颗白色的棋子, 将它直直暗往离音的方向。
隔着老远, 众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凛冽的杀机。
好些年长的人看着天地间的这血色棋盘, 面皮子一下子崩得死紧。
他们是十多万年前那场巨变的见证人, 自然对这幅景象并不陌生。当年神算门的宗主就是靠着这一手, 定下了渊南族所谓的“罪孽”。
怀璧其罪的罪孽。
十多万年后的今天, 历史又要再次重演了吗?
那渊南族的报复……是不是也近在眼前了?
好些人面色惶惶。
这些惶惶然的人中,不包括沉魁众人。
早在离音出现在南边之时,沉魁众人已经提起了心神。
天地间血色棋盘乍现时, 君瑜之、君无咎师徒, 在沉魁众多修士的配合下, 直接越过顺天盟纠缠不休的众人,朝着离音而去。
纷乱的人影中,延彧抬头看着头顶的血色棋盘,面色白得吓人。
如果说在场的所有修士中,有人对这血色棋盘格外有阴影的话,延彧绝对是其中之一。
他似乎一下子梦回当年,看见了自己的故友。
一身衣袍染血的故友。
在延彧眼里,朝着渊南境而去的那个人,不是离音,而是沈谈。
那个让他数十万年来辗转反侧、白发渐生的沈谈。
他想将她放在手里心里,用尽自己一生的光阴去妥善守护。可造化弄人……
一切都错了。
十多万年后的今天,这样的错怎能再次重演?
延彧的眼里几乎充了血。
他直直看着离音的背影,声音里含了惊怒,又带了悲怆:“千默,你敢!”
又沉又嘶哑的声音,夹杂在纷乱的人声中,其实听得并不分明。
但天空中的赵千默,却稍稍顿了下身影。
他狠狠咬住了牙,没回头,只看着离音,眼里有一股浓烈的恨意迸发。
杀父之仇,他是真恨不能杀了离音的。
可在手中的流光将将斩向离音之前,他到底还是轻轻抬了下手。
就是这一下,原本向着离音后心口而去的白色流光,向上偏了一分,直朝着离音的肩上而去。
但这一分即便没偏,君瑜之、君无咎师徒也已经赶到了。
师徒两人联手,在离音身后撑开了一道防线。
延彧有心魔,君无咎又何尝没有执念呢?
当年那个越过他而斩向离音、最终致使苏白重伤垂死的杀招,一直让君无咎无法释怀。
他早就防着赵千默的这一手,于是才需要与君瑜之配合。
师徒两人连气息伪装都考虑上了。君无咎身上随身带着自沉魁宗籍那里借来的离音的身份令牌,上面正好有离音的气息。
千般防备。
师徒两人有信心,若是赵千默再使当年的把戏,他们绝对有把握将其拦下来。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做到了。
这道白色的流光,似是逃入了网中的鱼,被他们牢牢掌控住了。
可被他们护着的离音,却自己从他们身后站了出来——
一抹黑色的影子,越过赵千默斩出的白色流光、君字脉师徒布下的防线,以及君字脉师徒二人,直朝着赵千默而去。
众人看清了这黑色影子的具体样子,一时都愣了下。
这是离音吧?
她不是朝着渊南境而去了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回返了?
别说是不太相干的众人,连君瑜之、君无咎师徒脸色都变了。
“阿音,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追着离音而去,与她相隔了一小段距离。
这样的距离,足够好些人施为了!
这可是她自己找死……简直天赐良机。
别有用心的人面色一喜,不约而同出了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