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沈谈和延彧没有照顾好她的亲妹妹,心内存了怨,于是在后来的大战中,一度袖手旁观。
后来方不语再得知真相,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他自觉愧对好友,也仍然对亲妹妹的死耿耿于怀,于是自闭于洗剑宗内,已经许久未曾出来见人了。
当年关系莫逆的五人团体,就这样散成了一盘散沙。其中固然有季通这人心思歹毒多番利用的因素在,但最关键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因素居多。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做事不够妥当。
话说回来了,谁又能想到恋爱脑的杀伤力会这么大呢?
离音看着沉沉的夜色,再次串联起所有的往事,只觉得心里憋屈得不行。
有句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话,也许是当年的沈谈和黎尧都想说的。
但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离音轻声一叹。
籍树的枝叶沙拉拉地响,声音里带着点抚慰,“我们重新梳理当年的往事,只觉得事情都很明了。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我们也可以对此中之人的作为肆意点评。但是,孩子,世事一贯不是这般简单的。便是这些事,也是我与黎尧花了近万年时间才琢磨明白的。人心难料,若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没有资格替当事人做决定的……”
“人在局中,很多时候不过是恰逢其会作出了一个选择罢了,他们并不能预料到这些选择会有什么后果。有些事能错得起,有些事却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不巧,你母亲他们的运气不太好。说起来,不过是太过年轻的人犯了一些太过年轻的错。可有些人年轻时还能犯错,而有些人犯了错,就再也无法年轻了……”
离音感觉到有风声轻轻吹过她的发顶,像是籍树的手在抚着她的头似的。
它的声音低了一度,显得格外和蔼,“所以孩子,你若是做决定的时候,千万要慎重些。若是事情实在难办,记得要替自己多考虑些。利己是所有生灵的本能,本就没有什么好羞愧的。有什么你不愿意不想做的事,千万推脱了,不要逞能,不要自我奉献……”
“每每难办的时候,想想黎尧,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同族……他们为了保下你,付出了太多了。便是为了他们,你也要保重自己……”
离音觉得这几句话似乎格外有深意,隐隐有些不详的意味。
她抬起头,想问个明白。但不等她开口,籍树的枝叶就剧烈抖动起来,很快凝出了一团绿光,兜头将她笼罩起来。
传送的力量运作起来,离音只来得及听见籍树未尽的声音:“时间不早了,你该去接落星了。小友,咱们后会有期……”
——
落星处,西北角的沉魁主峰上隐约有绿光一闪,眼前的空气随之晃动了一瞬,紧接着,离音便出现了。
众目睽睽之下,离音便是对籍树的话再有疑虑,这会儿也只好先将此事压了下来。她走到自己该在的位置,坐了下来。
刚坐定不久,君无咎的传音就到了。
“可是生了什么意外?”
离音想了想,摇了摇头,“并无,就是知道了一些事。”
她顿了下,又道:“师父,落星大典事了,您能替我解些惑吗?我有些事想问您。”
君无咎便笑,“这话。为师的君殿与你的离殿离得又不远,难不成为师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上门的话了?”
他有意活跃气氛,离音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也不自觉放松了。
“好了,先放宽心,有什么事稍后再讲。你师祖都快瞪出眼珠子了。”君无咎这样说着,又示意离音看向内圈。
离音一抬头,正看见她对面的第一个圈内,君瑜之正襟危坐,神情淡淡地朝她看来。
离音缩了下脖子,老实了。
子时三刻越来越近了,偌大的落星处慢慢安静了下来。
离音抬起头看向天空。一轮弯月高悬,满天星斗熠熠——今夜是个分外晴朗的夜晚。
再过不久,他们就该迎来新千年的落星了。
究竟何为落星呢?是像她以为的那种流星吗?还是说修真界的落星,其实有着特殊的含义?
离音这般漫无边际地联想着,很快又发现,周围的光线似乎暗淡下来了。
她下意识抬起头。
天边的那轮弯月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失了月色的清辉,整片天幕黑得十分深沉。在这暗黑的背景下,挂在天际的星星看起来更加耀眼明亮了。
这忽然消失的弯月,像是什么信号似的,落星处的氛围一下子凝重起来。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抬起头来,看向头顶的这方天幕,无声等待着什么。
很快,天际划过了第一道流星。
流星自遥远的西北天幕,朝着离音所在之地缓缓而来。像是一颗来自天外的陨石,于芸芸众生之中独独选中了她,专门为她而来似的。
离音心里倒没怎么害怕,她知道这不过是一种视角的错觉。流星的落地应该是在落星处最中心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