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音想了很多,但其实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不管怎么说,她至少得先把邱楚风保下来,让他不至于因为此事受凌峘猜忌,甚至引来杀身之祸。
那么,如何保下邱楚风?
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让凌峘的高层以为,邱楚风今日站出来,不过是为了意气之争,而不是别有目的。
这样一来,邱楚风会因为不知轻重而受罚,但到底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离音心里立时有了决断。
她看着邱楚风,似笑非笑的,很显然心情不太好。
“原本我还以为是故人重逢,结果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凌峘外门弟子……怎么?昔日风云榜的手下败将,找到了靠山以后,迫不及待地想在我这里找回场子了?”
一副被邱楚风“凌峘外门弟子”的身份激怒的样子。
在座的宾客没想到邱楚风一上来,离音的脾气竟然直接被点炸了。这会儿看着两人对立,他们兴奋得不行。
凌峘高层那边,便是知道些许内情的人,这会儿心里也有些打鼓。
难不成这叫邱楚风的外门弟子,还真跟离音有私怨?
所以他这是解怨来了?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
也是,他一外门弟子,又能知道什么大秘密呢?
邱楚风听着离音似真似假的质问,心内一时有些复杂。
曾经做过一宗大师兄的人,轻易就理解了离音的意思——将他的行为往个人私怨上引,于沉魁于凌峘,都是个很好的圆场解释。
她这是在替他安排。
邱楚风想明白了,便配合着离音往下演,将自己想成一个“郁郁不得志又强行想出头”的人。
他阴阳怪气道:“邱某不敢。您如今是沉魁首座,邱某又是谁?不过是凌峘一外门弟子而已,平日里哪敢跟您相提并论。”
他冷笑一声,“但今日不同。今日是落星大典,邱某来挑战你,本就符合规矩。你若是怕了就直说,何必给邱某扣上什么‘找回场子’的帽子?邱某再是人微言轻,也是凌峘的外门弟子!”
他抬头看向凌峘高层,拱手道:“弟子恳请师门裁决,弟子今日,究竟有没有资格挑战离音?”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已经骑虎难下了,凌峘的高层说什么也不会说邱楚风没资格了。这不是自打脸吗?没有这样的。
但他们还得表现自己的为难,这会儿便看向君无咎,很有几分无奈的意思,“君尊者,您看这事……”
君无咎看着高台上的离音和邱楚风,眼神有些深。
他一向对通过灵识交流的手段有些极其特殊的感应。就在方才,他隐约感觉到离音和邱楚风似乎传音说了什么话,但因为离得太远了,他就只是恍惚一瞬的感觉,并没有具体听清两人说了什么话。
就算不提这似是而非的传音,以君无咎对离音的了解,她根本就不是那种一点就炸的人,这生气来得十分莫名其妙。
所以,此中是有什么隐情吗?
君无咎虽是这么想,但对着凌峘高层这番“你徒弟在无理取闹你这个当师父的出面管管”的作态,心里也有些膈应。
他刚想着这出戏该怎么唱下去,高台上的离音自己就接话了。
她凉凉乜着邱楚风,“行了,多大点事就找师门,断没断奶?”
场上的小辈们闻言,顿时嘘声一片。
这个年纪的小辈,的确很讨厌那种动不动就找长辈告状的人,这会儿的嘘声便格外真情实意。
邱楚风脸色应声胀得通红,一副被气炸了的样子。
小辈们喜欢离音这种性子,可长辈们却不一定喜欢了。
一宗首座,动不动就生气嘲讽人,未免给人以牙尖嘴利、不够稳重之感。
场上有些老前辈就皱起了眉。
胖团见状,立刻给离音通风报信。
离音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这样的场合,是要注意点分寸。
反正节奏已经带起来了,离音这会儿认错认得十分干脆。
她远远朝着君无咎拱手,立身敛容,“对不起师父,弟子一时气不过,失态了。我修养还是不到家,待落星大典事了,弟子自请面壁思过。”
至于思过多久,那可就有说法了。
离音这么及时承认错误,很是拉了一波长辈们的好感。
有些事,态度以及风度,远比对错本身更加重要。
看来在这一途上,离音已经有所体会了。
这个首座便还有几分看头。
离音圆场圆得太及时,不仅拉好感,还一下子就把有些人的口都给堵住了。
凌峘高层一口气憋在肚子里,气得眼皮子都微微抖了下。
这会儿他们有理由相信,当年的邱楚风可能真的跟离音有怨了。
就凭她这么尖酸刻薄、哪哪儿都是她有理的样子,有点心气儿的人都不能甘心啊!
这小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