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明月沉于自然湖底, 月色皎皎, 染了一湖澄澈水光。
胖团蹲在小岛边缘, 扒着爪子撅着屁股, 埋头看着水中的月亮, 而后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它耷拉着脑袋走着,蹭到那棵参天古树旁边,在树下的黄土地上, 又刻上一道新的划痕。
“第一百三十七天!噫!竟然才一百三十七天啊?”胖团撇了撇嘴。
自然湖的世界里, 是见不到太阳的, 偶尔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偶尔就只是一片纯粹的雾蒙蒙。夜晚偶尔能看见星星,偶尔又看不见。除了一湖明月光之外,自然湖的世界里, 没有什么东西是规律出现的。在这里,光阴流逝的速度,似乎格外慢, 慢到让人觉得心头荒芜。
只有这一棵大树,无风无雨,在小岛上,站成永恒的姿势。
远远能听见簌簌风声起, 那是离音的剑招划破空气的声音。胖团大概看了眼, 又不甚感兴趣地低下了头。
它的爪子拍拍大树的树干, “嘿, 老伙计,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来聊聊天?我叫胖团,你叫什么?”
大树静默着。
胖团也不在意,“相逢即是有缘,这样,我给你起个名字,你就叫……叫木团好了!咱哥俩起个叠音的。”
它靠着树干,自在地团成了一团,“木团啊,你说你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除了湖水,月光,偶尔能看见点星星之外,真是什么都没有啦!这日子可真是要淡出个鸟来了!你一定寂寞坏了!这样!哥今日就给你讲点好玩的……”
胖团回想起当年听离老头讲的故事,兽眼滴溜溜一转,嘿嘿笑了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兽,它的名字叫胖小团。胖小团还小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一只普通的兽,顶多就是比别人长得好看了一点罢了。但有些兽,生来就注定不凡,胖小团就是如此。在它满七周岁的这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胖团的声音远远传开,飘入离音的耳里。她收了剑招,回头看了一眼,见胖团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没多打扰它,继续练着剑。
那白衣人的剑招看起来繁杂,但抽丝剥茧,最本质的剑招,只有九式。离音早已在脑海里演算过千百回,确认过并无差错,只可惜无论如何,她就是无法将剑招完整地使出来,连葫芦画瓢比划一遍都做不到。她的剑总会在某一个奇怪的点上,偏离了应有的方向,最后将整个剑招毁得七零八落。
这种感觉,就像是比照着实物写生,明明笔下的线条自己已经精心算计过了,但画到纸上,就成了个四不像;又像是在脑海里千百遍练习过的歌曲,自觉应该惊艳四座,然一开嗓,还是跑偏了十万八千里。
换个人,可能就该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不适合练剑了。但到了离音这里,她从未这般想过。
人们会怀疑自己,归根结底,一是看不见自己的进步,二是急于求成。一边对他人已经取得的成就太过歆羡,一边又对自己如今的位置太过自卑,难免就失去平常心。
但离音不是这样的,她不会轻易羡慕别人,她也从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虽则每次剑招偏向的方向都十分诡异,但离音能感觉到,随着自己练习得越多,她对这九式剑招的感悟,也越来越深。
剑式再起,离音的眼神闪闪发亮。
自然湖一成不变的单调风景,并不能让她心生烦躁,她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向,正是无限欢喜的时候,一刻也不肯懈怠。
自然湖底的明月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大树下的划痕已经密密麻麻铺满;胖团的第十三个长篇吹牛故事,也已经接近尾声……
时光的痕迹,润物无声。离音的头发已经渐长;一身玄衣衣带肩宽;脚下的那双鞋子,鞋底也已经渐薄……
又一夜,星光漫天。胖团讲到了它的故事的第十三个结局,而离音,迎着湖底的新月,又一次举起手中的剑。
星芒微微,离音的影子在地上来来回回地晃荡,轻灵得仿佛能随风而起。
她体内的灵力依然不能外放,一身力量被束缚在躯体里,身体的知觉被放到最大,一招一式,带动着的,都是肉体的力量。
离音的剑越来越快……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生命的迹象,就是心口砰砰砰的心跳,是这一剑招挥出去时,力量从肌肉到手腕,再到剑锋……
写意剑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一剑挥出,离音能感觉到剑身上一缕薄薄的锋芒闪烁,有一道陌生的灵识,轻轻搭在她思绪的末梢,跟她心意相通……
那是,写意剑!
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离音的剑更快了,她整个人几乎成了一道残影。剑招九式,终于一气呵成。最后一剑挥出,写意剑大振,剑身上蒙蒙金光乍起。
离音隐约听见一声清脆的啵声,像是骤然打破了某种瓶颈。她体内的灵力如万马奔腾,尽数汇于写意剑。
在这瞬间,离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