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竹进来的时候见内侍正在清理碎片,挥挥手让内侍先且退下去,淡漠的来到完颜霖床边俯首望着他,迎视上完颜霖那双充满杀气的眸子丝毫不畏惧。
动作温柔的拿出锦帕给完颜霖擦拭着手指上沾染的药汁,随即一脸嫌弃的将锦帕扔在地上,好似被完颜霖碰过的东西都是肮脏的一般。
抬头看向完颜霖,见他额头青筋暴露,眼下淤青唇色发黑,雪竹心中一阵畅快。
“皇上一心求死,是因为知道自己赢不了,怕成为恒渊国的亡国之君吗?”清冷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般射向完颜霖。
见他眼眶瞬间猩红,雪竹不惧的又道:“其实皇上有这样的觉悟也很好,恒渊国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皇上有心怕也是无力了,现在这样去了也好在青史上留下为国事鞠躬尽瘁的美名,总好过遗臭万年的被评价是无能的昏君,臣妾在这里先行恭祝皇上很快就能求仁得仁了。”
说罢便朝完颜霖躬身行了一礼,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那抹浅淡的弧度却包含着无尽的嘲讽之意。
完颜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一把将雪竹拉到身侧,大手用力的掐住她雪白而纤细的颈子,怒声道:“朕早该杀了你的,你活着只是朕的耻辱!”
“咳咳……臣妾也……一直等……着这一日……皇上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呼吸不畅的雪竹没有反抗之意,眼中反而流露出解脱的情绪。
缓缓的闭上眼眸,雪竹甚至主动屏住呼吸,一心求死的模样甚是平和。
原本动了杀意的完颜霖见状,一甩手将雪竹甩了出去,捂着胸口咳了半晌才恨声道:“给朕滚!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你,朕留着你的性命就是想看你最后能有多凄惨,后宫那些女人迟早会把你玩的骨头都不剩。”
“皇上未免太低看臣妾了。”身下是锋利的碎瓷片,雪竹皱眉起身,低头看了一眼嵌在身上的瓷片,鲜红的血液令她厌恶却没有处理伤口的意思,更没有因受伤而呼痛,平静的道:“只要皇上不杀臣妾,臣妾在这后宫中绝对是最肆意的妃嫔,因为臣妾不期待皇上的宠爱,也不在乎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再悲惨也比不过失去孩儿的痛楚。倒是皇上愿意留臣妾一命,臣妾定会用这条贱命来好好看看皇上会有何样的下场,不过皇上怕是要让臣妾失望了,一个小小的打击都承受不住。还好臣妾的孩儿没能来到人世,否则有这样的父皇给他做榜样,将来必定是软弱无能之辈。”
“住口!”完颜霖大喝一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因情绪的波动再度吐出一口毒血,脸色也变得更加发黑,不过这次却没有昏迷的迹象,待缓过来一口气之后,完颜霖才冷厉的看向雪竹,冷声道:“既然雪妃这般良苦用心,朕又怎好拂了你的好意?”
嘴角挂着冷笑的弧度,完颜霖命令门外的宫人准备新的汤药送过来,雪竹却只淡淡的道:“皇上能有勇气活着最好,臣妾真的很想看到成为亡国之君之际,皇上会是何等的表情,只要想到那样的场景臣妾就无比期待。”
“朕绝不会成为亡国之君,待朕一统天下之际便是你的死期,朕定会让你尝试这时间最悲惨的死法!”完颜霖阴冷的开口,说了这么多话再也没有力气撑下去,一转身便栽倒在床榻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冷眼看着完颜霖呼吸不顺,雪竹定定的看了半盏茶的时间,待完颜霖胸口不再起伏不定后才幽幽的道:“但愿不是皇上想太多了,恒渊国三分天下,唯独皇上的江山被天澜国攻克,一统天下未免只是美好心愿。身为恒渊国皇子,皇上是最没本事的皇帝,身为男人却留不住心爱的女人,被心爱女人的前夫逼到如斯境地,连臣妾一介女流看着都不禁感叹皇上你的无能,臣妾倒是真的期待皇上有何本事力挽狂澜,千万别杀鸡取卵才好,平白给青史留下一段笑谈。”
见完颜霖狠毒的目光射向自己一副又要吐血的架势,雪竹敷衍的福身行礼道:“不叨扰皇上休养,臣妾告退,期待皇上能真的有所作为而非嘴上功夫。”
嘲讽的一笑,雪竹转身离去,至于完颜霖是否会被她的话激怒完全不放在心上,能把完颜霖刺激死一了百了,即便不能,看着他痛苦的活在人世亦是一种快哉。
不论雪竹刺激完颜霖的用意何在,完颜霖肯按照御医的医嘱吃药倒是让后宫妃嫔安心不少,也让很多人误以为雪竹才是真正的宠妃,否则怎地就她能全懂完颜霖吃药?
对于后宫妃嫔的心思雪竹不放在心上,完颜霖亦没心思放在她们身上,为了身体能尽快康复,完颜霖暂且将国事交给几位朝中重臣,连韩泽忠也暂时被请出山主持大局。
然完颜霖的身体尚未恢复到最佳状态,养心殿里却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且是由消失已久的灰衣带回来的。
“灰衣参见皇上。”君臣许久不见,灰衣单膝跪地行礼。
完颜霖本想询问灰衣这段时日去了哪里,却见灰衣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斗篷将脸遮挡严实的男子,不由蹙眉:“灰衣,你一段时间不在宫中行走,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此人是谁?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