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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4 / 5)

真的,而且她越来越难以排除那是种恶意的感觉。它是从缠绕不清的树影和粉状的月色中爬出来的。

它恨我,不管它是什么,它恨我。它一定恨我,不然它为什么只站在那儿不帮我呢?

她看着那张半隐半现的脸,看着那双似乎在圆而黑的眼窝里闪着贪婪渴求目光的眼睛,她哭了起来。

“请问,那里有人吗?”她低声下气,哭得哽哽咽咽“要是有人,请帮帮我好吗?

你看到这副手铐了吗?钥匙就在你身边,在办公桌上”

什么也没有,没有动作,没有回答,它只是站在那里——也就是,如果它在那里的话——从它凶残的影子面罩后面看着她。

“如果你不想让我告诉任何人我看到了你,我不会告诉的。”她又试着说。她的声音颤抖、含混不清、或高或低,还直打滑。“我保证不告诉!我会多么多么地感激”

它注视着她。

只是如此,再没有别的了。

杰西感觉到泪珠滚落下她的双颊。“要知道,你吓坏我了。”她说“你难道不说点什么吗?你不会说话?要是你真的在那儿,你难道不能对我说话吗?”

一阵细微却可怕的歇斯底里攫住了她,接着便飞离开去,她身上不可替代的宝贵部分却紧紧卡在了那种情绪的瘦削的手指中。她哭着,向一动不动站在墙角的那可怕形体乞求着。整个一段时间她都是清醒的,然而有时候却又飘进了那种奇怪的空白境地,当恐怖强烈到使人灵魂出窍时,才会进入那种境地。她听到自己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地请求那形体,请它帮她脱开手铐,噢请帮帮忙请帮她脱开手铐。接着她又会进入那种古怪的空白境地。她知道她的嘴巴仍在动,因为她能感觉到。她也能感觉到嘴里发出的声音。

然而当她处于空白境地时,那些声音不是话语,而只是不连贯的、喋喋不休的语流。她还能听见风在刮,狗在吠。意识到却不知道,听见了却不理解。在这个半隐半现的形体、这个可怕的来访者、这个不速之客使她产生的恐怖中,她失去了一切。她不能停止对它的凝视,它走形的窄脑袋,苍白的面颊,弯垂的肩膀可是,越来越吸引她目光的是这东西的双手:那手指长长的手悬挂在那儿,往下停放在腿上的距离要比任何正常人的手可及之处远得多。在这种空白状态下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12——12——12,梳妆台上的时钟报告着,毫无帮助)。然后她会清醒一点点,会开始进行思维,而不只是经受无止境的各种不连贯的形象的冲击。她会开始听见嘴唇吐出字眼来,还不仅仅是喋喋不休的声音。可是,在那种空白境地她在不断前移,她现在的话语和手铐及梳妆台上的钥匙毫无关系了。而她听到的是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低音,被迫恳求得到一个答案——任何答案。

“你是谁?”她呜咽着“一个人?一个魔鬼?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到底是谁?”

风在吹。

门在嘭嘭作响。

在她的面前,那形体的面孔似乎在变化似乎向上皱着咧开了嘴。杰西感觉到她理智的中心最终开始摇摆了。在这之前,它曾以惊人的毅力承受着这种袭击。

“爸?”她低声说道“爸爸,是你吗?”

别傻了!

伯林格姆太太叫道。可是,现在杰西感到勉力支撑的声音,摇摆着转向歇斯底里了。

别当呆鹅,杰西!

爸爸1980年就死了!

这没起到帮助,反而使事情变得更糟糕了。糟糕得多。汤姆梅赫特葬在法尔茅斯家中的地下室里,离这儿不到一百英里。杰西惊恐发热的头脑坚持向她显示出一个驼背的形象:它的衣服和烂鞋上长满绿茸茸的苔藓,它悄然穿行于月色下的田野,匆匆穿过郊区新建住宅区之间一片片不规则的树林。随着它的降落她看见引力,在它衰老的胳膊肌肉上产生了作用,它的肌肉不断被神拉着,直至双手在两膝之侧悠悠晃动。这是她的爸爸。正是这个人,在她三岁时,用肩膀驮着她,让她快乐非常。在她六岁时,一个做鬼脸的小丑把她吓哭了,又是这个人给她安慰。也是这个人在她临睡前给她讲故事。直到她八岁——他说,八岁够大了,该自己读故事了。

这就是她的父亲,在日食的那天下午,自制了一些滤光镜,日全食的时刻将她抱在了自己膝上。这个父亲说,什么也不要担心别担心,别回头看。可是,她当时想,也许是他在担心,因为他的声音浑厚,有点飘忽,一点点也不像他平常的声音。

屋角,那东西的嘴似乎咧得更开了。猛然间,屋里充满了那种乏味,那种半金属、半有机物的淡味,那气味使她联想起奶油牡蛎,联想到当你抓了一把硬币后手上发出的气味,以及雷雨之前空气的味道。

“爸,是你么?”她问屋角影子似的那东西。

不知从什么地方隐隐传来潜鸟的叫声。杰西感觉到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滚落下来。此刻正在发生一件异常奇怪的事情,这件事她压根就没意料过,随着她越来越深信不疑这就是她的爸爸,是汤姆梅赫特站在屋角,也不管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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