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
九岁时他对周叶晓笑,她把画了三个小猫头的糖递给他:他妈他爸还有他,
十六岁的时候,他走下主席台被拽进器材室,她问他虎牙怎么磨平了。
那天阳光大好,他的幻想里,她又一次迎着他跑来。
可是周叶晓没再联系他让他千里送炮去,也没回他消息,哪怕是新年快乐。
但她一定看了的,试图杀死记忆还是催眠过去的自己。
于是在节假日、对方生日、恋爱纪念日,周叶晓有种临期处死的恐慌和解脱。
周叶晓在十九岁生日哭,做梦也哭,后来过了几百回,某天终于不哭了,
她也不知道是没了梦还是没了眼泪,可能都一同褪色变淡了。
偶有浓时,情绪拨动如爱,越亢越低落,越好越坏,叫她醒不过来。
或许是少年侧影,静候她出现,她终于得以复习他的眼睛,听他一句两句。
没有眼泪,只有苦笑。
或许是梦癔、惊恐与解离障碍,像枷锁下的无望深渊,似在水上的浮行球中,身体以几种不同的频率在跳,心跳脉搏、背脊附近的抽痛、颤栗的手与腿肚。
没有眼泪,只有冷汗。
静夜中听见两种不同频率的搏动,似乎都不是她的,偏要她清晰听见,让她分辨:
不再是她和她的少年,就只有她一个人,漩涡与怪物。
跳动的源头太多太杂:只有发悸的心提醒她,有什么填不平,愈不合。
周叶晓没再穿孔,也没复吸小香烟,只是有天在胸口多了个纹身,
狐狸被分离出眼泪、狐心和她的尾巴。
周叶晓三加一读了一半,终于抽空从e国到a国她妈小庄园。
等藤哥在绮城呆了两年到e国,跟周叶晓说尹燃差点也跟来。
周叶晓不慌,尹燃没钱也没时间没情爱。
竹乐雯、宗榛榛、小阿钰都很想她。
藤哥当年耍太好,a美收分太高索性没去考,拿了华美校考证没管文化继续玩,文化差三分上,他也不遗憾,说上年还拿了a美证呢。幸好是绮城本地人,走了个和周叶晓不同规格模式的中外合办,也不错。
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乐雯说周叶晓是芭比,她自己晒黑了是特蕾莎。
不久就成癫婆后妈宠黑雪公主了,夜宵姐受命也烫个同款超级蓬松q弹有层次的头。
藤哥总有预感,邓昀有天也会来,找周叶晓。
从某种角度,周叶晓上个月"尹燃尹燃"地喊,藤哥觉得跟"邓昀邓昀"一个语气。
可那个周末她回e国,回答了:"我们不就临时工与雇主的关系吗?"婊气十足。
尹燃那个假期继续在绮城繁华的街道打工,没课就打工。
有人懒得算汇率,给两万多还包吃住的"陪旅跟拍"。
不常之人,不常之情,不情之请。
是不该动情的。
奈何晚上入梦,烧红的铁棍投入一汪温凉的芦荟胶,接触过就冒着气泡变响变烫。
刚过了年没几天跟她走,他后来知道,出发这天是邓昀的生日。
免签国、落地签、简单交材料出签快的邻国,最后到e国,
她留下,给他买个回绮城的机票。
第一组照片拍完就发了。
人间二月,春光作序,琉璃翠、洋桔梗、兰花、樱花、玫瑰、月季,白和浅绿两色的一方花花绿绿清新小世界。
绿樱桃迭上冰淇淋球再迭上蜜瓜苏打水,
小木屋是棕色,她的唇、眼下一片腮红也是棕色。
黑色卷发、琥珀瞳仁,野的、欲的、烂漫的。
松石绿在她的比基尼、在她手腕缠绕的圈圈细长链子、在她上下睑的眼线与睫毛。
细高跟的绑带从脚腂到膝盖,大片胸口、整段腰身和整节大腿一览无遗,
她左腰的痣和右腿上蓝绿色手印同样赤裸,
看方向不是她自己印的,明度低纯度高,混着亮片、闪粉、珠光,大概是眼影。
三个周的照片发了一年,周叶晓故意的。
由一两天的拖尾长到一整年。那时,二十岁的邓昀,心碎成闪片渣渣。
又到她生日,又到圣诞节,又到新年,他又准时发了祝福,每年有一点点不同。
喝得太多了,她终于点开堆在一起的消息,根本看不清。
二十一岁的人撒酒疯,拍拍手,唱个「happynewyeareveryday?。
邓昀善于置身平静安宁,擅长与狭碍或偏执擦肩而过,或者说习惯。
如爱微妙复杂,对幽微观点也须捕捉予以包容心。
"潜心笃志,砥砺奋进"的时候潜意识回避有派头的小同学,除了一个周叶晓。
有时候需要以浅表回答浅表,不管「我不允许你的真心落地」还是「我要得到你」。
曾昑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