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每天都和夏青川通话研究怎么能让庄念快些好起来。
他们是医生,但同时又是最在乎庄念的朋友,难免诸多顾虑。
顾言在公司睡了大半天,到了下班时间回家,庄念踩着他进门的时间盛了一碗粥端出来。
“饿了吧,趁热吃。”庄念回头扫了顾言一眼。
顾言生病了之后庄念又开始每天做饭,不问顾言有没有时间吃,他知道只要自己做了,顾言就一定会吃。
把热粥放在桌子上,庄念突然迈步朝顾言走了过去,伸出手往顾言肩膀上探过去。
往日都是他躲着顾言,这次顾言却狠狠蹙了一下眉,向后躲了一步。
庄念的动作顿住一瞬,指尖快速在对方肩头捏了一下,是一片香樟树的树叶。
小区里种着几颗香樟树,每棵树下都放着带烟灰缸的小垃圾桶,常常能见到在那处抽烟的人。
“嗓子不舒服就不要抽烟了吧。”庄念说。
他关心顾言,但没有立场干涉顾言,“我先回房间了,你趁热吃,碗就放在那,我会刷。”
顾言应了一声,叫住他,“明天不用忙了,公司最近很多事情要处理。”
庄念的脚步顿了顿,点了点头离开。
因为担心顾言的身体状况,他早就和夏青川打听过顾言最近的行程。
地皮开发的事情都已经上了轨道,根本就没什么可忙的。
那之后顾言又是很久都不出现。
庄念最近情绪一直很低落,电话不喜欢接,微信也不爱回,常常心不在焉。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病人,但同时也清楚他曾是一位医生。
他仿佛习惯了在情绪快要失控的时候自救,逼迫着自己和外界有所交流,不想在这个时候拒绝任何人的帮助。
何岁约他出去的时候他欣然答应。
和何岁在一起会让他觉得放松,像是身边多了个小太阳,明亮的,温暖的。
可今天小太阳似乎有心事,眼睛红红的,哭过。
问了才知道是妈妈生病了,情况不太好,需要动手术,她的压力很大。
“出院之后我还没出去玩过,你陪我去到处看看?”庄念笑着说,“去远一点的地方,最好除了风景什么都看不到。”
这些话如果换一个男生说,何岁站在女生的角度都会觉得那个人或许有别的心思。
可庄念的眼睛太干净了,就算她喜欢对方,本来就带着不单纯的念头会过度分析,也无法从那双桃花眼里看出关心以外的其他东西。
原本是要去城市周边的景区看看,只可惜方向感极差的路痴碰上了对这座城市毫无记忆的患者。
结果就是景区没看到,人烟倒是真的稀少,是一处正在发展中的区域。
位置临江,在修跨江大桥。
一阵秋风扫过,在没遮没挡的空地上打了个旋儿,带着土星扫进两人衣领,同时打了个哆嗦。
对面高楼耸立,透着繁华的热闹,两人周围则是施工的嗡鸣声另一种热闹。
庄念往旁边看看,何岁也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他,对视两秒,噗嗤一声笑打破了尴尬。
“小庄哥哥。”何岁攥着冻僵的手缩着肩膀笑的肩膀小幅度的抖,“我真的不拐卖人口,一定把你带回城里去。”
庄念跟着笑,把围巾摘下来套在何岁脖子上,“嗯嗯,希望你说话算话,我现在没什么本事,脑子也坏了,真的不值钱的。”
围巾上还带着庄念的体温,鼻腔里是淡淡的薄荷沐浴乳的味道。
何岁快速眨了眨眼睛,攥紧了衣袖。
“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喝羊汤吃馅饼的店,要不要去暖和暖和?”庄念问。
何岁点头。
两人吃了顿热乎的,手也不僵了,并肩在江边的堤坝上散着步。
庄念掏出手机给顾言发了条消息,说今天没法做晚饭,叫他吃些清淡的,记得吃药。
债主的消息很快发回来:天气预报说今晚暴雨,注意安全。
都是成年人,实在不用叮嘱太多,大家都有分寸,也能照顾好自己。
至于和谁出去又问什么晚归,顾言没立场问,庄念也没立场说。
秋天的风惯会欺负在外奔走的人,太阳一落山就止息了。
施工的队伍也停下来,天黑沉沉的,庄念竟然觉得这里安静的有些寂寞。
两人慢慢的走,何岁开了个头随便说了句什么,庄念自然的把话题接过,你一言我一语像是永远聊不完似得。
庄念总有这种本事,只要对方想聊就不会出现尴尬的冷场,只要他想藏起来的事情就不会被人发现,永远一脸的从容温和。
他的笨拙和无措只有一个人见过。
时间差不多,待会又有暴雨,庄念带着何岁往回走赶公交车。
两人已经走出很远,回去也不是原来那条路,旁边是一处正在开发中的土地,围挡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