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那座高大恢弘的府邸就是一个封印大阵,人在里边就会变得越来越懒越来越懂得享受。”
金鱼记住了这句话。
那座高大的府邸,看起来有多威严肃穆,封印的力量就有多大。
封印了住在里边的人的眼睛和耳朵,让他们看不见也听不到。
“多走走,刚到云州别想着先施恩,要先立威,施恩是后边的事,立威则是首要之事,不要怕被骂是恶人,刚来的时候揪着小错不妨严加惩处,后边就会免去很多大错的发生。”
金鱼点头:“都记住了。”
林叶道:“下边的人特别容易犯错,就是因为上边的人过于宽松,他们今日犯了错你觉得是首犯也就算了,那么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无数次马上就会来。”
“百姓们有句话说……人是惯什么有什么,这话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地方官员犯错不能说是上官的缘故,地方官员连续犯错就必然是上官的问题了。”
金鱼道:“我其实有一条路很好走,学着你当初在云州的模样就好。”
林叶笑了笑道:“我那名声可不好听。”
金鱼道:“你说的名声是在官员们口中的名声,还是在百姓们心中的名声?”
林叶笑而不答。
金鱼道:“之所以是我来云州,可能是因为……我是仅次于你的那个,可以不用有太过顾虑的人。”
林叶道:“我知道。”
金鱼下意识的追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叶还是笑而不答。
金鱼撇嘴。
他看了看熟睡的老掌教,然后压低声音问道:“那我换一个问题,刚才就想问你了。”
林叶点头:“问吧。”
金鱼问:“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出来,地宫里那个人就是……陆师姐的?”
林叶道:“本来只是个猜测,并无根据,直到我看到那些武卒,看到那个假的拓跋烈,与陆骏集送给我的武神骑士造法几乎一模一样的时候。”
金鱼点了点头:“我猜着,大概也是如此了。”
他轻声说道:“陆师姐与陆大礼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过多接触,但她在歌陵奉玉观的时候与陆大礼教在一起修行。”
他问林叶:“你在进地宫之后不久就察觉到她在暗中看着了?”
林叶嗯了一声。
金鱼道:“怪不得你一开始就胡言乱语什么拓跋烈应该是有个不能见天日的孩子,原来是说给她听的,不能见天日……意思是劝她不要随意暴露自己身份。”
金鱼看向林叶问道:“那你觉得,她在最开始听到你这些话的时候,真正听懂了吗?”
林叶点头:“自然是听懂了。”
金鱼道:“可她最后还是准备把身份暴露出来,一心求死……大概是真的觉着活着没什么意思,就在拓跋烈身边把事情做个了结算了。”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老掌教微微动了动,金鱼就闭上嘴巴不再说。
可是两人都知道,老掌教难道还能听不到?
老掌教大概只是觉得,两个小家伙这样聊天可真是太有意思的事了。
他不装睡的话,那金鱼应该是有许多话都不好意思问出口。
就像是一个求学之心最重的小孩子,抓着一个与他年纪相差无几但博学多才的人使劲儿问。
也是想,在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才学令他钦佩的人身上,得到一些回应,一些认可。
金鱼再怎么聪明,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
若是他所思考之事得林叶的肯定,他就会如同得了先生表扬的小学童一样开心起来。
“那……陆大礼教呢?”
金鱼问。
林叶摇头道:“陆大礼教,与此事无关。”
金鱼觉得林叶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不一样,于是仔细思考起来。
片刻后,金鱼懂了。
不管陆大礼教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又一个不能见天日的病人,这些都无关紧要了,陆大礼教只能是陆大礼教,永远都只能是陆大礼教。
不过以金鱼所知,陆云珈和陆骏集应该并没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
但是,当初陆骏集以一个不能修行的身份进入上阳宫奉玉观,还能得老掌教的亲自栽培,甚至是在奉玉观内享有特权,这些事……若是继续深思下去的话好像还能深思出不少东西来。
但是,事情必然要到此为止。
金鱼知道,上阳宫里的人都说,之所以陆骏集特殊,是因为陆骏集有一位长辈在奉玉观里足够特殊。
带艺投师,且能在上阳宫内做到大礼教,还能一人跑去南疆大开杀戒……
金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忽然就觉得,原来这世间最美味的佐酒菜竟是过往的故事。
两个人到了这会儿好像该说的话也都说的差不多了,于是只是你一口我一口的沉默着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