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手里抓着一个僧人,看向老僧问道:“楼台明玉应该也是用的这个法子吧,禅师,实在抱歉,我不是非要杀人不可,而是非杀人不能逼你。”
白松禅师沉默良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
林叶道:“禅师甚至无需多做什么,只需要跟在宗政显赫身边即可,你保他不死,我保你云上寺再也不会死一个人。”
白松禅师问林叶:“为什么这世间的人总是要互相残杀互相逼迫互相利用?”
林叶回答:“因为欲望无穷。”
白松禅师问:“那为何不能如我一样修行,抛开这欲望?”
林叶道:“禅师为抛开欲望而活,而这是世上大部分人追求欲望而活。”
白送禅师再问:“欲望真的那么好吗?为了自己的欲望可以随便杀生?”
林叶道:“禅师追求的是上乘活法,我追求的是上等活法。”
白松看向那些尸体:“所以,滥杀无辜也无妨?”
林叶沉默片刻,摇头道:“无辜与否,只看站在什么位置。”
回答完之后林叶反问白松:“禅师这句话问过楼台明玉吗?”
白松摇头。
林叶问道:“禅师只问我不问楼台明玉,是因为我是玉人而楼台明玉是娄樊人吗?是因为娄樊人杀娄樊人就稍显合理,我杀娄樊人就不能接受了?”
“禅师,我可以用更正义的话来回答你,比如娄樊百万大军先去了大玉的云州城,但这些话正义但虚伪,禅师不虚伪,我不能以虚伪回应。”
“我杀这些人,是因为可以逼迫你去见宗政显赫,如果这些不够我还会去杀更多人,云上寺杀光了我就去杀山下的村民,村民杀光了我就去杀城镇里的百姓。”
林叶说:“抛开欲望不谈,我们,是敌人。”
我佛慈悲我亦慈悲
白松禅师道:“我可以答应你的是……云上寺的僧人,不问俗世之事。”
林叶道:“楼台明玉不答应的事,我也不会答应。”
白送禅师沉默良久。
“这世道,可真是怪。”
白松禅师道:“我无欲无求也与世无争,从没有害过别人,为什么到头来,却是我被这般苦苦相逼。”
林叶道:“我用大道理解释不了这件事,用不讲道理可以解释。”
白松禅师问他:“请问,你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林叶道:“自私自利。”
白松禅师因为这四个字放弃继续劝说,这四个字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坚如磐石。
“好。”
白松禅师说:“那我就去路王殿下身边,还请你要信守承诺。”
林叶道:“不管禅师信不信,我不喜杀生,又不停杀生。”
白松禅师沉默良久后说道:“禅法度不了你。”
林叶道:“我也度不了我。”
他朝着白松禅师抱拳,然后转身离开,此时正月明星稀,看起来天空低垂触手可及。
白松禅师等林叶走了之后,就将全寺僧人都召集了来。
他盘膝坐在高处,看着下边众僧眉目慈祥。
其实他知道,这云上寺里真正修行的人只有他自己,其他僧众别说不想度人,连度己的都没有。
之前宗政显赫派人来的时候,主持就已动心,想着云上寺虽然在南疆地位超然,可终究抵不过护国神寺这更为超然的地位诱惑。
寺中僧人大概也都是这样想。
禅宗在娄樊盛行,可是早已经变了味道,越是地位高超,越不像是禅寺。
尤其是从某一代娄樊帝君开始在即位之前要找一寺庙挂名开始,禅宗在娄樊就开始变得更快更彻底。
小寺想成为大寺,大寺想成为国寺,小寺想要更多香火钱,大寺庙想要更多田产土地,到了国寺,就想要超然地位。
回想这一声,白松禅师觉得有些恍惚,不真切,又让他内心备受煎熬。
“我离开云上寺之后,希望你们都还俗回家去,这是一场浩劫,不是一场机遇,人总是喜欢看最美好的东西,看的越真切,越是忽略了与美好相伴的凶险。”
“既然都俗心未脱,求的也不是清净坦荡,那就回到俗世里去,想争什么就去争什么,只求你们,不要用禅宗的名号去争,不要用云上寺的名号去争,给禅宗,再留一些清白。”
一名云上寺弟子满脸茫然的说道:“可若我们不是禅宗弟子,不是云上寺弟子,我们又拿什么去争呢?谁又会在乎我们呢?”
主持呵斥道:“闭嘴!”
可他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若不是云上寺的底子,南疆谁会尊敬你?你想去争俗世里那些令人着迷的东西,靠凡夫俗子的身份又能争到些什么?
白松禅师因为弟子的这个问题,再次陷入沉默。
他不是没有大道理可以讲,可是忽然间他明白了,那个来自玉国的赋神境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