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娄樊人还不知道冬泊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们那浩浩荡荡离开家园的百万大军结局如何,但他们知道,现在娄樊到了很紧要的时刻。
立国千年以来,娄樊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危险过。
边关关闭,不准进出,戒备森严,但他们来不及把边关变得更大更高更坚固。
事实上,因为已千年娄樊不曾有外敌打到过这儿,所以边城看起来有些残破。
骄傲的娄樊人时至今日其实也不相信,谁能攻打到娄樊帝国的家门口。
这座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边城看起来城墙斑驳,也算不上有多高,城墙上的守军数量似乎也没多少。
那面本该象征着娄樊帝国威严和骄傲的战旗都掉了色,边缘处甚至都飞起了毛边。
城墙上也看不到多少重型的防御武器,站在下边往上观望,能看到的,只是那些衣服颜色和城墙几乎一模一样的娄樊边军。
他们也在探头往下看,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有个人会孤身出现在这。
穿着一套黑衣,戴着一个斗笠,怀里抱着一把无鞘长刀,看起来就像是个江湖疯子。
敢跑来这招惹娄樊边军的江湖中人,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
“你是谁!”
有一名娄樊校尉朝着林叶大声喊了一句,声音中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是啊,无论如何,他们也是娄樊人,也是娄樊边军,也是高贵的帝国勇士。
“我是玉人。”
林叶居然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四个字,让城墙上的娄樊人全都紧张起来,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哪怕城墙下边真的只有一个人。
片刻后,那个娄樊校尉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于是笑起来。
他问:“你是来投降的吗!”
他问的理所当然。
他们的百万大军已经南下,出关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那是何等浩荡的队伍,那是何等霸气的出征。
现在一个玉人独自出现在娄樊边关之外,他除了能想到这个人是来投降的,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让玉人变成了一个疯子。
见林叶不回答,那校尉又大声喊了一句。
“你是来代表你自己投降的,还是来代表玉国朝廷投降的?”
林叶抬起头,用最郑重肃穆的语气回答了他的问题。
但不是这个问题。
是那个校尉没有问出来的问题……你为什么孤身一人来此?
林叶说:“二十年前,娄樊人坏了规矩,出动了一位赋神境的强者刺杀了大玉的一位将军。”
这句话,把那娄樊校尉说的一愣。
其实,连他都不知道林叶说的是什么事,那赋神境强者是谁,那被刺杀的人又是谁。
“我不管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现在警告你,如果你不离开,我将下令将你射杀!”
他大声说道:“玉人,永远都没有资格走到这里来,永远都没有资格靠近娄樊帝国的领土。”
林叶说:“你错了,二十年前有玉人来过,和我今日来的原因一样,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来的。”
林叶扬起了他的无鞘刀。
“今日大玉赋神境修士,赴迟来二十年之约。”
一刀!
娄樊不过如此
这个世上,从来都不是只许特定一方的人才能不守规矩,那些愿意守规矩的人,一样也有不守规矩的权利,尤其是当他们的对手开始不守规矩之后。
但这个世上,可以不守规矩的人,好像历来都在两个极端,要么足够强要么足够弱。
所以有人也会说,真正守规矩的那更为庞大的群体,仿佛接受不到因为守规矩而带来的合理好处。
其实,这是错的。
绝大部分人守规矩,这本身就是规矩存在能给绝大部分人带来的合理好处。
强者不守规矩的也要基于一个原则,那就是足以让他破坏规矩的好处。
因为强者在乎的不仅仅是利益,还有声誉。
他们破坏规矩也要小心翼翼,不敢明目张胆,因为他们虽然是强者,可制定规矩的人是至强者。
至于破坏规矩的弱者,要么是因为温饱,要么是因为绝境。
有的人会厌恶乞讨者,但厌恶偷盗者一定在厌恶乞讨者之上,而绝大部分人并不厌恶乞讨者,他们厌恶的是骗子。
强者和弱者这两种人之中,都存在天生的坏人,恶人。
所以这个世上有的规矩可以触碰,有的规矩不能触碰。
林叶在触碰的,是敌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破坏掉的规矩。
这规矩,从楼台明玉刺杀刘疾弓那一刻开始其实就没了。
所以二十年后才来的林叶,从内心之中并没有因为一刀斩了规矩而觉得有什么可自傲骄傲的。
他来晚了。
他来晚了当然不能怪他,毕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