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廷盛培植如意剑宗,其中道理自然也就姓楚起来。
一个江湖宗门逐渐做大,并不是弟子多就管用。
就算有三千门人,若连一个武岳境的高手都没有,还不是被视为乌合之众。
其次就是关于宝器的事,一家宗门若实力强横,了不起的宝器一样至关重要,同等修为的人,谁手里的兵器更厉害,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据说,十年前如意剑宗发现了一处秘藏,得到了许多宝器,以至于让如意剑宗的宗主修为增进,甚至有人说,宗主可能在十年前就已迈入赋神之境。
惜声寺里也有赋神境的绝对强者,不过,算起来那位老僧大概已有一百六七十岁年纪,在他之后,惜声寺没听闻还有谁跨境至高,所以现在惜声寺那位老僧还能不能打,一直都被人猜疑。
八年前,如意剑宗宗主魏普被刘廷盛聘为边军总教头,虽然不算什么实职,也不领朝廷俸禄,可怎么说那也是有了官方身份。
听闻魏普在刘廷盛身边位置极重,连他几名弟子都被委以重任,其中两个还做到了将军,一个做到了青山城府丞,一个做到了青山城总捕。
青山城里,说如意剑宗一家独大不为过。
聂无羁是在路边吃早饭的时候,随随便便闲聊几句,就从那热情的小贩嘴里套出来这么多话,所以他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刘廷盛身边有高手的事他当然早有预料,可没料到整个如意剑宗都是刘廷盛的人。
“客爷你们从北边来的吧?你们不知道,为了照顾如意剑宗的那些大修,咱们州治大人还特意创出来个新衙门,叫律马司,听起来是不是像个牧马的小官,就和弼马温一样,可实际上,这律马司的权利极大。”
聂灵山道:“不不不,我倒是不觉得弼马温和律马司一样,总觉得,律马司听起来是打马的,弼马温听起来是捅马的。”
小贩正要说话,往远处扫了一眼,立刻闭嘴,装作手脚麻利的收拾桌椅。
聂无羁回头看了看,从上边走过来一队身穿深青色锦衣的人,这些人装束特殊,个个看着都傲的不得了。
上半身那东西像是一件特殊的皮甲,可以插一排六把短剑,背后还能挂一面小盾,每个人所标配的长剑也都在背后斜挂。
一列九个人鱼贯而过,大街上的人纷纷避让,退到一边,还要俯身行礼。
“律马司巡街。”
等那些人走远,小贩这话匣子才再次打开。
“说是为了规制江湖中人才创建律马司,可实际上他们什么都管,青山城府衙里那些原本趾高气昂的三班捕快,在律马司的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小贩见聂无羁吃好了,连忙递过去一条烫好了的毛巾。
这让聂无羁觉得格外舒服。
哪怕是歌陵城里那些吃一顿就要花费寻常人家一年收入的大馆子,都没有这样的服务意识,这青山城一个卖早饭的小摊却有,又怎么可能不让人觉得舒服。
然后他就看到坐在自己旁边那俩货,一个拿热毛巾敷了敷脸,一个把热毛巾塞进咯吱窝里擦的,聂无羁心里就叹了口气。
擦脸的那个家伙叹了一声舒服,擦咯吱窝的那个也叹了一声舒服。
然后那俩货像是心意相通似的,把毛巾换过来,翻个面,敷脸的毛巾换到另一个人脸上,擦咯吱窝的毛巾换到另一个人的咯吱窝。
都很舒服,卖早饭的小贩很不舒服,直咧嘴。
“来了来了来了。”
小贩忽然紧张起来,连着嘟囔了几声来了,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出来一些铜钱,跑到路边恭恭敬敬的等着。
又一队律马司的人过来,不同的是他们没带兵器,穿着也略有不同,每个人都斜挎着一个很大的布袋。
经过的摊位,商人们纷纷主动将那些铜钱放进布袋里。
“这算什么钱?”
等这队律马司的人经过之后,聂无羁问了那小贩一声。
小贩道:“就当是保护费呗,向律马司交了钱,就不必担心有什么无赖混混来找闲事,只要有人敢来,律马司一定会出手。”
他坐下来,显然松了口气。
“不是坏事,最起码真的没人敢随随便便欺负我们了。”
聂无羁听到这觉得事情更加不好办了,不仅仅是如意剑宗成了刘廷盛的私人武装,更主要的是,借助如意剑宗刘廷盛在这重构了秩序。
凌驾于朝廷规则之上的秩序。
以律马司接替了衙门职权,这事细想就能明白多可怕,如此看来,刘廷盛不敢去歌陵是因为他已经不想藏了,也不好藏了。
而青山城的百姓们,非但已经习惯了这种秩序,甚至还觉得很好,这就足以说明刘廷盛在江南的地位比预想的要稳固的多。
如意剑宗不可怕,可怕的是百姓们习惯了……
一想到这些,聂无羁就一阵阵头大。
早知道不来了,这么难搞的事谁来搞都行,偏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