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若不是我修为有成,你留我?
可换过来想想,若不是他故意表现出在修行上的天赋,他能留下?
“一会儿……”
萧锦蓉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去见林叶,就说你要路过家乡,想回去看看,他多半不会拦你。”
金鱼试探着问道:“再过两日就过严州,先生是想让我去安排好,请家里人做好准备,最好搬走?”
萧锦蓉道:“我家人在严州的事朝廷并不知晓,林叶大概也不知道,不过,就是要做些防范,你去告诉温之,家里的东西都可以不要,唯独那祖传的红丝碧端砚台要带上,那是老祖遗物,不可丢失。”
金鱼问:“还有别的吗?”
萧锦蓉道:“你只需如此说,我儿温之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你不可多逗留,免得林叶怀疑。”
金鱼道:“弟子明白,赶去严州再追上队伍,一来一回,最多五天。”
萧锦蓉道:“温之手里还有些其他东西,只要你提及红丝碧端砚台,他就知道你是可信之人,他便会把一些东西交给你带着。”
金鱼俯身:“那弟子现在就去。”
萧锦蓉看了看金鱼那眼睛还红着,泪痕也还在,于是吩咐一声让车夫慢下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只说是你离家十年,此刻就要路过家乡心中悲伤,我去说,比你去说应该要好些。”
两个人随即下车,站在路边等着林叶的车马上来。
林叶还是不习惯坐在富丽堂皇又温柔舒适的马车里,他宁愿颠簸些。
见萧锦蓉在路边吃土,林叶坐直身子:“院长大人怎么等在这?是有要紧事说?”
故意迟疑了那么半分,大概是想让萧锦蓉多吃两口土。
萧锦蓉看了看金鱼,队伍过去一路尘烟,他这爱徒小金鱼的脸上泪痕都挂了土,看着滑稽,但又多了几分情真意切。
不久之后,金鱼就背上了一个小小的包裹,离开队伍,走之前站在路边朝着萧锦蓉拜别,萧锦蓉看着这弟子庄重施礼,他觉得自己终究还是会看人的。
留在身边的人,总是不能留太聪明的。
等萧锦蓉的马车过去之后,金鱼直起身子,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等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另一辆马车上,庞大海看着那背着行囊离开的少年,问林叶道:“大将军,那小家伙真的是思乡?”
林叶笑了笑,没回答。
庞大海自言自语道:“一个离家十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的人,突然就思乡起来,人真奇怪。”
林叶又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萧锦蓉对那少年说了些什么,可那少年大概是没有斗过老奸巨猾这四个字。
终究还是年轻,经历的少,而且小狐狸想和老狐狸学本事,总是得从吃亏开始。
不然的话,老狐狸怎么才能让小狐狸明白……小狐狸啊,你差得远了。
庞大海问:“咱们派人跟上去,萧锦蓉大概还会得意,觉得猎人被诱饵遛着玩,很可笑。”
林叶道:“哪有猎人,都是狐狸。”
小金鱼与小姑娘
金鱼站在路边又目送了队伍好一会儿,直到他师父萧锦蓉的马车在尘土飞扬中消失不见他才转身离开。
也只有在这一刻,他嘴角才露出一抹笑意。
跟着萧锦蓉这么多年被呼来喝去,得到的只是愚笨两字的评语,金鱼心里,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波澜。
其实他很开心,若非是这次大将军林叶把萧锦蓉逼到了这个地步,那萧锦蓉又怎么会把严州的事告诉他,至于那一方红丝碧端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搞一下不就知道了。
萧锦蓉其实以前提起过,但金鱼并未在意。
萧锦蓉说,他祖上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家中算是小富。
所以那时候为了附庸风雅,学着读书人的样子花大钱买了两方砚台,一个是红丝碧端,一个是藕丝白。
那时候金鱼只觉得这位老先生是在感慨家族过往,现在想想,自己竟是错过了,若早些在意,大概他也早些脱身了。
他此时也知道这般突兀的离开,许多人都不会不在意。
然而他对自己的实力,也有自信。
严州是个很好的地方,即便是在江南这处处皆是风景的地方,也算得上好,非同寻常的好,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南方很少有的北方特色,比如江南冬天的雪,这里总是比别处先白。
这样说其实并不准确,因为江南大部分地方冬天没有雪,然而,这不恰恰就是严州特殊的地方么。
严州城最大的两座城门也和其他城不一样,大多数地方,正南正北的两座城门总是会更大些,但在严州,最大的城门是西门。
西城门外一侧是一片湖,比不得那些天下明湖,春夏水胜时候,也颇为壮阔。
金鱼故意走了水路。
这波纹最浪的时候都不超过一尺的湖面上,谁在远谁在近,谁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