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词说到的那个神秘人,如果真的有这底气这霸道,那王洛神起事的时候,那人就不会悄默声的把自己藏起来。
所以不可能是这个神秘人,那个人,充其量是狗群中最强壮最狠的那个。
强壮到,连狗主人都忌惮起来,不敢直接下命令,还得哄着劝着,用肉骨头诱惑着。
这都没用。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
林叶?
这两个字一冒出来,陈微微就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疯了?林叶要谋逆,还至于去用李词?
那纯粹是放着一群狮虎豹不用,就觉得一条狗能挑翻对面的龙。
还能是谁?
宁未末?
不可能,更不可能。
天子?
想到这的时候,陈微微心里猛的紧了一下,他想到的天子可不是辛言缺,而是那位如今被尊为太上圣君的人,那个只靠权谋一道就让人无数人绝望的男人。
这不是没可能。
天子谢拂为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利用林叶和辛言缺等人把勋贵旧族灭掉,不惜以让位为诱饵,那他为什么就做不到把位子拿回来?
他若直接去要当然不行,那样天下民心会把他骂成什么样?
所以,他用一场叛乱灭了歌陵城里的勋贵旧族,就可能再用一场叛乱把辛言缺从位子上掀翻。
这想法是真几把扯淡,可此时的陈微微如走火入魔了一样,越想越觉得这才是最合理的答案,那人才是最合理的人。
之所以越想越笃定,是因为陈微微从始至终都不相信谢拂为是心甘情愿放弃天子至尊的人。
那样一个阴谋家,怎么可能放弃最大利益?
一切阴谋的目的,都是为了得利。
谢拂为可以用一场阴谋把他自己没法铲除的隐患铲除,那当然还可以用一场阴谋把现在占了位子的人铲除,谢拂为杀谢家人的时候,可没见他手软过。
想到这的时候,陈微微已经激动的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然后开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脚步越走越快。
他的脑子原本是一个被封闭的密室,现在突然被人开了一扇窗,光进来了,让他越发明朗。
若真的是天子要回来,那……
陈微微的脚步骤然停住,他再次回头看向墙壁。
时来天地皆同力。
这一刻,陈微微再次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之前是叹息,现在是释然。
换个正常些的人,大概都不会有这种思维。
陈微微从去了冬泊开始,不……是从他被朝心宗那血尸盯上开始,他就变得不正常了。
随着心理上的扭曲越来越严重,这种不正常,反而是陈微微的常态。
他不仅仅是性格分裂,人格也早已分裂。
他有些时候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住着两个自己,有时候还会是三个,四个。
面对林叶的时候,他会觉得林叶可耻,可憎,可恨,面对他父亲的时候,他又顺带着觉得他与林叶倒也不至于不共戴天。
面对辛言缺的时候,他脑海里也始终有两个人在,一个劝他说要跪好,另一个劝他说上去扇他!
陈微微此时此刻,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时来天地皆同力的第一个字。
时。
“终于到了。”
陈微微走到窗口,一把将关着的窗子推开,外边的风扑面而来,让陈微微觉得自己顺风起来了。
李词对他说,如果他做出决定的话,几天后就去城外的石桥山庄。
那是王洛神的家,现在可以算个巢。
李词还说,之所以王洛神作乱的时候,能悄悄的把一部分兵力转移到歌陵城里来,就是是因为石桥山庄所在的那座山里有大秘密。
有一条天然地洞,横穿山体,可以直接到达歌陵城内某处。
但是那地方太过狭窄又极为陡峭,寻常人根本过不来,所以连死灵军进歌陵城的时候,王洛神都还做了别的安排。
用于转移大队人马当然不可行,但用于转移一些江湖高手绰绰有余。
要去的,一定要去的。
这是陈微微给他自己现在下达的命令,时……时不我待。
李词也是如此觉得。
他没有想到什么时来天地皆同力,他只想到若此时不能有作为,那彼时……哪里还有什么彼时。
从云台小筑出来之后,经过巧妙易容的李词就一路往他原来的住处走过去。
当铺早已被查封,原本铺子里堆积如小山的银子都已归入国库。
此时那空荡荡的屋子里,对于李词来说也许就剩下点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可他还是冒险来了。
以他的实力,想悄悄进来并不难,毕竟现在也没人还专门盯着这个地方。
在他后院有一排低矮房子,在大户人家算作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