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都有些看不大懂,殿下到底要把这事扩大到什么地步,还是说,殿下既然用了陈微微,那就是算定了陈微微不可能把案件真的无限度的扩大出去。
陈微微这个人,相对于歌陵官场来说确实是个外人,是个野蛮人,但恰恰是因为如此,他太容易被各方势力收买。
一个野蛮人,一旦踏入了文明的地方,若不能一鼓作气将文明摧毁,那必将在看起来多姿多彩绚烂无比的文明中沉沦。
这种事,没有第二个可能。
就如同当年的冬泊一样,毫无二致。
冬泊与娄樊,都是楼然人所创建的国家,但冬泊占据中原北方之后,就开始学习中原文化,久而久之,在他们看来,同出一族的娄樊都是野蛮人。
陈微微现在一头扎进了闻名世界里,靠着野蛮的手段让一些文明人心惊胆颤。
但只要他没有将这个文明世界直接摧毁,那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这个文明世界腐蚀。
歌陵,灯红酒绿,繁花似锦。
宁未末知道辛先生要干什么,他比林叶还早一些猜出来天子和辛先生的真正图谋。
他现在不懂的是,辛先生用了陈微微这个人,是不是就说明,辛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此事要有个度,这个度就是陈微微被人收买之后把案件范围控制好的那个度。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宁未末就必须改一改自己之前的预测和预期。
这奉办处里大声的吵闹声却丝毫都没有影响到他,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良久之后,无法判断出这件事到底走向如何,宁未末决定去探探辛先生的口风。
因为有两件事,宁未末现在没办法确定。
其一就是他刚才想到的,辛先生要整顿吏治,要拿勋贵旧族开刀,这个度是有还是没有。
其二是辛先生用陈微微这个人,到底是想只用这一会儿,还是以后还要用。
他在吵闹着的人群中缓步走过,四周的吵闹和他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出了奉办处,宁未末就在思考,他一会儿该以什么样的话来开头。
毕竟他还不是很了解辛先生,若他此时要面对的是天子,他知道自己该先说些什么,再怎么把话题引到这件事上来。
走着走着,他忽然醒悟过来。
真诚,永远都是必杀技。
到四海堂的时候,还在院子外边,宁未末就看到辛言缺正在放风筝。
不得不说,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辛先生这兴致真是很独特。
等再到近处,他才看出来原来那放的不仅仅是个风筝,风筝上还有个人。
那是个小太监,应该已是吓坏了,又不敢叫出声,看着就可怜,而辛先生却很开心,笑的合不拢嘴。
站在辛先生一侧的古秀今,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看。
毕竟那飞着的是他的手下,而且显然那小太监是真的要吓死了。
然而让古秀今更不满的,不是他手下人被当成了玩物,而是作为监国亲王,辛言缺的这种行为,已经露出来昏君之相。
“殿下?”
宁未末到近前,轻轻叫了一声。
辛先生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是你啊,你看我新做的这个风筝怎么样。”
宁未末笑道:“看着就好玩,臣看着都心里痒痒,这世上的人,谁还能抗拒的了想飞的欲望?殿下,要不然把那个小太监放下来,换臣上去试试吧,臣不懂修行,不通武艺,一直都羡慕修行者可以飞来飞去。”
辛先生看了他一眼:“你?你怎么行,这般天气,上边风大,你还不冻死。”
宁未末道:“殿下,可臣真的想试试。”
辛先生想了想,摇头:“算了吧,你这人就是扫兴。”
说完慢慢的收线把那个小太监放了下来,那小太监落地的时候,颤抖的根本就停不下来,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得,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
辛先生看向古秀今道:“这个家伙有点意思,害怕但不喊不叫,我喜欢,赏给他一百两银子。”
古秀今俯身:“臣替他谢殿下赏赐。”
辛先生把风筝随手丢在一边,一边往回走一边问宁未末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要紧事?”
宁未末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回道:“是奉办处那边吵了起来,吵的翻天覆地,臣觉得有些受不了,所以来殿下这边躲躲清净。”
辛先生问:“为何吵起来?”
宁未末随即把事情如实的说了一遍,没有添加丝毫的个人情绪,只是把两拨人的看法告诉了辛先生,不添油加醋,也不偏向任何一方。
辛先生听完后点了点头,然后问宁未末:“那你呢,你是首辅大臣,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办?”
宁未末道:“臣以为,此事都在殿下筹谋之中,殿下定然早有安排。”
辛先生呸了一声后说道:“陛下早就说过,要说会说话就得看宁未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