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几日,不要轻易离开皇宫,我已经请侍卫长增派了人手,陛下要听他的话,不可冒险。”
克娅一惊:“先生要去哪儿?”
中年男人指了指黑暗中:“陛下想投入大玉,那我就尽我所能帮陛下,但我也很后悔,让大玉在陛下心中过于完美……”
“月神保佑陛下。”
他说完这几个字之后,直接就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去,在落到半空的时候,他披风展开,人如黑蝠向前滑行出去。
克娅看着他在黑暗中消失,自言自语道:“月神也会保佑你。”
侍卫长廓尔德从后边出现,俯身道:“先生交代过,这几日陛下就不要出宫了,也不要再到这样危险的地方来。”
克娅回头看向她这忠诚的手下,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另外一笔财富。
皇宫侍卫队这一千八百名善战的勇士,是她的盾,她的甲,也是她的长矛和烈马。
与此同时,在距离茂林国边关还有不到二十里的地方,陈微微的车队停了下来。
已是深夜,他们就算再急着赶路,到边关也进不去。
此时人困马乏,不如稍作休整,然后在黎明启程,最多再有半日就能到边关城门外。
陈微微从马车上下来,活动着双臂,这长途跋涉对他来说最大的考验就是崔覆野。
他想从崔覆野身上学到更多东西,但又害怕自己暴露出来太多东西。
崔覆野和宋十三不一样,宋十三是单纯的聪明,他和陈微微差不多,这聪明都用在了野路子上。
崔覆野不一样,他学富五车,他气度非凡,他是名门之后,他还是个武岳境的高手。
陈微微渴望从崔覆野身上学到那些,是来自大家族底蕴沉淀出来的东西。
但他也知道自己和崔覆野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他没读过什么书,有些时候崔覆野的引经据典,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羞辱,因为他听不出,这些话出自何处,又有多少层深意。
越是接触的时间久了,他越是自卑。
其实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在少年时候就羡慕那些大家族出身的孩子。
他有一个窝囊又无能的父亲,一个无情又多情的母亲,他是很多人的笑柄,与他父亲一样。
虽然姑姑把他接走,但他更希望的是父亲站出来说,谁也不能把他夺走。
这样的经历,让他对那些衣着光鲜出身名门的孩子,充满羡慕。
因为在那样的家庭中,每一个父亲都看起来文雅睿智,每一个母亲都看起来贤良淑德。
崔覆野对陈微微很尊敬,这种尊敬还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崔覆野很清楚他自己的处境。
然而,崔覆野的学识,谈吐,看问题的眼光,分析问题的头脑,都让陈微微自卑。
他总是会想起来小时候,他跟着姑姑去摆摊卖糖人,那些从马车上下来的孩子,每一个都让他不敢去直视人家。
再后来他被姑姑送到武馆,是因为姑姑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自卑。
所以哪怕姑姑家里也不富裕,还是希望他能习武来强身健体,来出人头地。
可是,姑姑拉着他的手走向武馆的时候,在他们身边路过一辆马车。
姑姑指着那辆远去的马车说……微微,你好好练武,成了厉害的人,咱就能去赚那些大人物的钱,他们的钱才最好赚。
这是他姑姑,对他最大的期盼和希望了,也是他姑姑最长远的眼光。
年少的陈微微问,姑……去赚他们的钱,还不是要听他们的使唤?
姑姑说,那怎么了,能赚到大钱不就行了吗,你这孩子也真是心大,你看看那些在大人物家里做事的,即便是个小厮,出门来走在大街上,还不是人人都艳羡着他们?
她说,姑姑信你,你将来也会成为一个让人人都羡慕的人。
那个时候的陈微微在心里想着,我若成为那样的人,还是不能让那个狠心的女人后悔。
现在的陈微微,面对着崔覆野的时候,就如他少年时面对那些马车上下来的孩子一样。
但他比那个时候要狠。
他现在也会告诉自己,我要成为的,是那些马车上下来的孩子,见了我就要挚诚行礼的人。
他深呼吸。
“宗主在想什么?”
崔覆野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心中才有豪情起的陈微微,立刻转身,笑着说道:“没在想什么,只是有些走神了,先生想说什么?”
我从不杀生
夜色一直都有些狠,最起码正常人只能用不出门来抵抗这种狠。
能比夜色还狠的人,大抵上也没有几个算的上好人。
楼赤身站在角落处,看着这空荡荡的大街,心里满是怨念。
就因为他自己的疏忽,就因为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大将军的家人了,所以说话有些不知轻重,他才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来干脏活。
茂林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