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本就是北野军中的人,你本该就回军中去,你天赋好,又勤恳,做人诚实,在军中会有好出路。”
雷红柳柔声道:“当年你父亲战死,是你师父冒死冲回去,背着他的尸体回来的,后来你师父开了这武馆,你就到这里来拜师,其实,别管是你师父还是我,都教不了你,几次劝你去奔前程你不肯听,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谭炳晨哭道:“父亲战死,师父便是我的父亲,师娘便是我的母亲。”
雷红柳道:“那就更要听爹娘的话,去北野军,有出息了回来看我们,你一身铁甲挂绯刀的时候,谁还敢再欺负你师父师娘?”
铁甲碧鳞袍,将军挂绯刀,这是男儿梦想。
听到这些话,谭炳晨沉默良久,然后重重叩首:“弟子记住了,弟子会出息。”
雷红柳笑起来,笑中带泪。
她抬起手拍了拍谭炳晨的肩膀:“下次可不许这么犯傻了。”
黄沙女子道:“你身边的男人,怎么都这么傻?”
雷红柳:“你身边倒是没有傻男人,你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
黄衫女子哼了一声:“胡说,谁说我身边没有男人,青铜儿?!”
院子里,六尊雕像一样的青铜战甲同时俯身:“在!”
此时屋门已经打开,严洗牛正在给瞎子处理伤口,瞎子昏了过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林叶躺在地上,侧头看着瞎子,不知为何眼泪一直都在流,婆婆没的时候,他一滴泪都没有流过。
“瞎子?”
严洗牛轻轻叫了一声,瞎子没回应。
严洗牛握住瞎子的手,发现已经有些凉。
“瞎子,你他娘的起来啊瞎子,我还欠着你酒钱呢,你起来,咱们还得一起喝酒呢。”
“瞎子,瞎子你起来,老子上次能救你俩一回,这次老子一定还能救你们,一定能……”
黄衫女子背着手缓步走过来,看到严洗牛哭的眼泪鼻涕直流,她指了指瞎子,便有手下人过去看。
片刻后她手下人起身摇头:“救不了了,失血太多。”
黄衫女子又看向林叶,没来由眼神亮了一下。
手下人又蹲在林叶身边检查,仔细看过,却没在林叶身上看到外伤。
搭脉查相,片刻后,这人惊讶的咦了一声。
“大小姐,这个人……”
黄衫女子迈步进门:“他怎么样?”
那为林叶诊治的人,脸色格外复杂,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连嗓音里都是质疑。
“他……应该已经死了,可他还活着。”
你就是他
林叶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和他出南山村的时候预期的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以为,他到云州可以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迅速的找到当年背叛无惧营的那个罪魁祸首。
他以为,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成为一个足以影响别人的英雄。
可他不是啊,他只是个在关键时刻,却不能动了的人。
离开南山村之前他去婆婆坟前烧了纸钱,对婆婆说,你幺儿可厉害了,你等着幺儿的好消息。
现在他若回到婆婆坟前,大概会说,你幺儿没有那么厉害,只是自大。
有个医官来看过,据说是很厉害的医官,毕竟出身北野王府,自然不会是庸才。
他说林叶早就该死了,为什么不死,他也解释不了,就当是个奇迹好了。
雷红柳不死心。
她不死心,那个管她叫姐姐的黄衫女子,就会想尽办法的帮她。
于是又来了一个医官,还是出身北野王府,据说是首席医官,连北野王都很看重他。
他仔细为林叶诊断之后说,确实早就该死了,为什么不死,他解释了许多,可雷红柳听不懂。
后来想想,那首席医官说的话大家都听不懂,只是因为他也解释不清楚,所以解释的很复杂,毕竟他是首席医官。
在他发呆的时候,雷红柳端着一碗汤药进门,在林叶床边坐下来后,像是很轻松的笑了笑。
她说:“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林叶躺在那,也像是很轻松的笑了笑。
“好的吧。”
雷红柳道:“好消息是,你还活着,哪怕他们都说你该是个死人了。”
林叶嗯了一声:“是啊,我还活着。”
雷红柳道:“怀消息是,我问过了,虽然你的丹田已经毁掉,以后不能聚气,练不成内力,但你可以修行炼体之术,将来也一样能成强者。”
林叶知道这肯定也是个好消息。
丹田毁了的人死了才对,他非但没死,还能靠强练肉身成为高手,难道这还不算是好消息吗?
雷红柳尽量说的轻松,林叶尽量应付的轻松,可他们俩都不算是好的表演者,演技都很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