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割猪草,我看着每天笑眯眯的,顾家爹娘疼她,奶奶也喜欢她,把她打扮得好看,看着都不太像咱农村的孩子。”
李明栓点头,放心了:“这就好。”
………………
陈有福搞定了这件大事,总算是松了口气,想着李明栓说的加强思想教育问题,赶紧大喇叭把全生产大队的男女老少都叫过来,叮当一顿教训,说这次的事情很严重,上面要追究,到时候还得派人过来抓人,还有手铐子脚镣子给你拷上,把一群老农民吓得真不轻,纷纷表示再也不敢了。
陈有福吓唬完了,才开始说经过自己如何如何,这件事可以考虑暂时不追求,大家才松了口气,对陈有福感恩戴德的。
陈有福通过这件事,大大地提高了自己在生产大队的威信,从此后他说一不二,大家再也不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了。
不过这是后话了,当前大家口口相传,人人都知道那个萧定坤厉害。
萧定坤怎么厉害呢?
王富贵端着饭碗在讲台上,吸溜一口粥,就开始唾沫横飞地讲,一边讲还一边比划。
“他飞起一脚,台头生产大队的王大黑就飞了!”
“他再飞起一脚,台头生产大地的李大锤飞了!”
“他就这么一掰一锤这么一下子,你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嘿,你猜怎么着?”
周围人都听得咧开嘴笑:“怎么着?”
王富贵啪的一声放下饭碗,站起来,一脚踩在井台上,意气风发地捋了一把头发,昂首挺胸:“他就这么站着,说,谁还要再打,就那几个字,台头生产大队的那群人,一个个都得傻眼了!都傻眼了!他们吓得尿裤子了!!”
这故事讲得抑扬顿挫,跟唱戏一样,听得周围的人都对萧定坤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敬佩不已。
“这年轻后生,才多大,就这么大能耐啊!”
萧定坤名声大振,从此后去堤坝上干活,一路上都接受社员们的注目礼。
萧定坤却依然像以前一样,脸上冷冷的,就跟没看到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也不怎么多说话。
陈有福看在眼里,暗暗竖大拇指,行啊,小子,淡定,有大将之风。
他有意提拔萧定坤,就拉拢萧定坤给他当记分员,所谓记分员,就是负责记谁家干了啥多少工分的,这是个好活,不累,轻松,还可以公家发纸笔,对于萧定坤这种爱读书的很有好处。
但是萧定坤只瞥了他一眼:“我不干。”
人家不解释为什么,也不说个原因,连敷衍一下都懒得,就是简简单单三个字:我不干。
行吧……你小子也太傲了!
陈有福没办法,只好随便萧定坤了。
不过生产大队人人都说萧定坤傲,唯独顾卫东,这一天却喜滋滋地回来,兴奋地说:“人家萧定坤人挺好的,今天和我聊了聊,我和他说了我的棉絮买卖,他还帮我分析了下这买卖前景,给我提了一堆的意见!别看人家年纪小,可真有想法。”
然而他说完这话后,饭桌上顿时鸦雀无声。
哥哥嫂子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顾卫东愣了下,突然明白了。
他低下头,继续喝粥。
屋子里一片吸溜之声。
晚上的时候,顾卫东躺在大炕上,和自己哑巴媳妇说起了悄悄话。
“哥哥嫂子们根本不会同意,他们觉得老实巴交地种地赚工分就好了,编草席子卖箩筐也是没本的买卖,可是收棉絮需要本钱,他们肯定不同意。”
“可是我想干啊,明明外面都是买卖都是机会,干嘛要在地里刨食?人家知青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是说不能认命,难道咱不吃商品粮,这辈子只能指望那三分地?我在外面见识了,知道人家城里人是怎么花钱,怎么挣钱的,我看着心里痒痒,就想试试啊!”
顾卫东理解自己的哥哥嫂嫂,毕竟都是一辈子没怎么去过城里的庄稼汉,日子过得好好地说拿出钱来做买卖,那对于他们来说是想都没想过的。
到手的钱,哪能花出去买那些东西?万一赔了怎么办?
一分钱也是钱,赔了能心疼死。
但是不让他试试,他不甘心,明明那都是挣钱的机会,怎么就不能去做吗?万一成了呢,成了后,孩子上学不用愁了,说不定还能顿顿吃黄棒子窝窝头,还隔天能吃肉,吃鸡蛋。
虽说现在家里比之前光景好一些了,但是一提起吃蛋,孩子们那发馋的眼神,让顾卫东很无奈。
刘桂枝仰起脸来,望向顾卫东。
朦胧月色透过窗子散在大炕上,照着蓝色老印花棉被,也照在这个男人身上。
庄稼汉子的胸膛壮实,下巴粗糙坚硬,隐约可以看到几根胡子茬,他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很发愁。
当了十年两口子,她的意思他明白的。
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支持的,因为他是她男人。
拉拉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