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几个媳妇默默地干活,喂猪喂鸡的,打水刷碗的,男的就去院子里蹲着编草席子。
他们是把河里的芦苇浸泡了,趁着潮湿编成草席,这样拿去市场上卖,一个草席能挣几毛钱。这个活是自己私底下的活,基本没人管,私底下能挣一点是一点。
几个孩子能帮的也帮着干点,在那里把成捆的芦苇杆拆开,或者帮着理顺,大一点的孩子则去打下手学着编草席。
福宝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她本来想去刷碗,但是刘桂枝把她赶出来了。
她茫然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胜天正在把几只跑着的鸡赶进鸡窝里。她已经努力地在记着这几个孩子了,知道胜天比自己大半岁多,是刘桂枝的小儿子。
她跑过去,就要帮着胜天一起赶鸡。
沈红英将一锅涮锅水泼在鸡窝旁边的粪坑里,看了看福宝,便给自己儿子牛栓使了个眼色,小声叮嘱说:“给你牛蛋哥说,你们两个别和这个福宝说话,少和她接触,她命中带衰,谁碰上她谁倒霉!”
牛栓九岁了,比较懂事了,听到这话,反驳他娘:“娘,我看那个小妹妹跟年画上的小童子一样,多好看啊,怎么可能碰上就倒霉?再说我们老师说了,那都是封建迷信,不能信。”
这话可把沈红英气坏了,看看刘桂枝从屋子里出来,赶紧压低了声音骂了一句:“小兔崽子,还教训起你老娘来了!”
说着,抬腿就要进屋。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脚竟然踩在了一坨新鲜鸡屎上。
她低头一看,顿时气坏了:“我这鞋今年才做的啊!”
竟然被一大泡鸡屎给糊上了!
半夜的鸡蛋糕
沈红英踩了一脚鸡屎,晚上自己打来水刷鞋刷了半天才算干净,可是说干净了,闻一闻好像还是有一股子鸡屎味。
如果是穿了几年的鞋也就算了,可这是沈红英今年好不容易新做的鞋,她做一双鞋也不容易,攒碎布头打板,纳鞋底子,再攒鞋帮子布料,最后好不容易做出这么一双新鞋,人人都说这鞋子样式好,说要找她借鞋样子。
她平时都不太舍得穿的,也就是今天旧鞋给洗了,这才穿一次新鞋,结果就踩上了一泡鸡屎。
沈红英想想心里就懊恼,更加觉得那个什么福宝就是个倒霉鬼,晦气,自己一碰到她就踩鸡屎了!
当晚,她赶两个儿子赶紧睡了,就和自己男人顾卫国叨叨几句,说那个福宝不是什么好东西,说聂老三家养了这个福宝多么多么倒霉。
顾卫国哪里信这个,闷头听她叨叨了半天,来了一句:“那不挺好一小孩,怎么就倒霉了?”
沈红英差点气得吐血;“你没看到我一脚踩在鸡屎上了?”
顾卫国不懂了:“你踩鸡屎,和人家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沈红英一下子被噎住了,黑暗中,她瞪着自己男人,最后一扯被子,蒙住头:“我都不稀罕搭理你!”
根本说不通人话的东西!
沈红英咬牙切齿的,心想这可不行,怎么也得想办法把这个福宝给挤兑走,自己家里不能养这么个倒霉鬼。
——
而就在西屋里,刘桂枝在打发几个孩子睡了后,正躺在那里,想着今天的事。
她是已经想把福宝当成女儿养的,但是苗秀菊哪里怕不是这么想的,她当时愿意让福宝进家门,也是为了能在生产大队长那里过得去,进了家门后,不至于饿着这孩子,但是看着这孩子到底比起其它孩子远一层。
说白了,苗秀菊豁出去让家里其它孩子去上学,可未必舍得让福宝上。
同样的一些其它小事上,苗秀菊难免苛刻福宝。
这让刘桂枝心里充满了忧虑,苗秀菊并不是那好说话的人,以后福宝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而今天顾卫东在苗秀菊面前提了以后上学的事,苗秀菊那反应也让她更加担心了。
她知道自己是个哑巴,做事没底气,顾卫东是家里最小的,也不敢非要和爹娘对着干,凡事做不得主,这以后福宝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她想起小福宝那可爱又可怜的小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这孩子真不容易。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之前还因为自己被硬塞了那个福字的字团而憋闷气愤,可是现在想起福宝来心里就软乎乎的,就想疼这个孩子。
顾卫东见自己媳妇翻来覆去的,便=低声问:“你在想什么?为了娘今天说我的事,你在意那个干吗,又不是不知道娘的脾气,她天天不骂几个人心里不舒坦。”
苗秀菊今天骂儿媳,明天骂儿子的,哪个看不顺眼就叮当敲打一顿,大家都习惯了,她就是那个脾气,当儿子媳妇的,不忍着还能怎么样?
刘桂枝不会说话,性子又软,听到自己男人说这个,只是嘴里哼嗯了几下下。
顾卫东知道自己猜到了:“你是担心福宝吧?”
刘桂枝小声嗯嗯。
顾卫东:“想太多了,反正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