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不能救救她。
这个念头似影子来过就认得路,陈觅仙一顿饭多看了几眼对座陆行赫的母亲吴盈。
彼时,优美经典的钢琴曲流泻于整间餐厅,描绘着精细壁画的天花板上华贵的枝形吊灯光影璀璨,摆放的花瓶和蜡烛间,是金边细瓷的餐具,主菜是烤制得当的小牛扒及油绿的芦笋。
一顿饭,陆贺和吴盈因是初次见面,怕未来儿媳怕生,于是主动开了话匣子,说起上个月坐直升机近距离看火山的经历,拍了不少照片,虽然危险但领略那般风景也值得了,但此行的目的并非是火山,而是拜访当地的贫民窟,预备让亚国的皇室慈善基金出资,为当地修建水井和学校。
陆贺绘声绘色地说着此行的所见所闻,他的母亲吴盈于一旁听着,不时搭腔、增添细节,一时之间夫妇一副悲天悯人、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派头十足。
陆行赫自顾自地操刀切割着盘中的牛排,静静听着二人说话时面容淡淡,偏头扫了一眼身旁的陈觅仙,她好似有心思,并未多认真听他父母说话。
还好,她没那么傻。
陆行赫心情莫名地有点好,对上滔滔不绝的父母,心想虽是上个月的事,但他俩这段经历从回来到现在,估计得同不下几十个人细述过。何为立人设?这就是立人设。
待得说毕,陆母端起水杯饮了一口,往日的礼仪犹在,纤细的手指搭着杯身很是优雅,打量起对座的陈觅仙,问说二人是如何认识的,还问她见没见过行赫的姐姐行薇。
陈觅仙知道这不是求助的好时机,抿唇时想着如何作答时,身旁陆行赫好似不怕她举动反常,一切尽在掌握中,始终慵懒从容,开口替她回答:“这次军事行动在南安港认识的,我受了枪伤,军医不在身边,是她给我处理伤口。”
“哦,原来是医生啊。”陆父好奇起来,看向她:“那陈小姐是哪里人?”
得了她的答复后,陆母的表情一下有点微妙,再看陈觅仙时眼神欣赏:“陈小姐是南安港人,又是医生。”
陆母还有半句话未说出口,这个地方好,这个职业好,若是结婚会有利于陆行赫对国民的形象。
闻弦知雅意,陆行赫不知道陈觅仙懂不懂,但他很清楚他父母此刻在想什么,只能说当年他爹未坐上王位很遗憾,以退为进后的看似淡泊名利,实则越发癫狂,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筹划。
餐厅环境极佳,气氛也很好,四人用餐时表面看似和谐,实则云诡波谲,各有心思。
用餐至一半,陆母以餐巾轻拭嘴唇,说了一声后便起身去了盥洗室,陈觅仙为了不让陆行赫起疑,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水杯,拿起手袋说自己要补妆。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陈觅仙行走在地毯上的每一步心跳都似鼓点般急促,待得转过走廊才心底一松,刚才生怕他会叫停自己。
在陈觅仙吊着一口气时,陆行赫心中毫无波澜,倚在椅背上把玩着红酒杯的杯身,殷红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漾起又落下,他知道她现在处在一个自救的阶段,会抓住一切机会向外界求救,今夜至多会主动找他妈。
不过,找和不找,结果都一样。
没有用。
陆行赫轻旋着杯身,欣赏着杯壁挂上的酒渍,也好,让她长长记性,识人总要知人知面还要知心。
陈觅仙在盥洗室如愿撞上了陆母,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稳住声调,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了:“阿姨,我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了,要我怎么可能嫁给陆行赫?”
她细眉微蹙时,谁见都犹怜,哀声求陆母:“阿姨,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但我全无办法。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在这,我想回家。”
陈觅仙看着陆母面上的表情几经转换,随后吴盈抬手止了她的话,径直走向厕间,挨个门板推开,确定内里有无人在。
陈觅仙清楚今夜她的求救十有八九是不能成功的,人家是母子,是一家人、利益共同体,纵使再同情她,也不可能因为她来伤害自己的儿子。
她只能赌,赌这家人中,陆母是个善人,就像她话语里说得那样,良心未泯、善心大发。
吴盈确定女厕内没有其他人,无人偷听,这番话传不出去后,面向陈觅仙时摆出了在贫民窟时面对缺衣少吃的人的表情,哀悯同情又不失保证的坚定,她常作这个表情,对她来说并不困难:“觅仙,这些话到我这里为止。我知道了,也会尽量帮你的。”
陈觅仙眼儿微垂,陆母的保证来的太快,听到内里关节时,连一瞬间的惊讶都没有,不消一秒就把哀悯众生的表情摆了出来……
她当下的直觉告诉她,她输了,就似快要溺毙时赌那是浮木,没想到是根稻草,握住后的失落和怅然瞬间席卷过来,虚有其表时只能坠下去。
用餐完毕,因陆父陆母不住宫中,住在市区的私宅中,相相告别后,缓步下了台阶坐上轿车,黑色的车辆起步汇入如织的车流之中。
夜色渐浓,餐厅希腊神殿似的外观,射灯打在柱子上显得越发古典恢弘,阶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