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会死?”
“你准备胭脂井边醉,便是为了了结自己。你早已活腻了,我知道。你早就算着,等到大仇得报便要自我了结,我都明白了……”言伤哭着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前,他身上枯朽的味道能让她相信他还活着,“你将自己的怨气半数都渡给了我,可保我不受伤害,怨气是你保命的东西,可你却把它给了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却又打算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她在他的面前总是乖巧的模样,此刻知晓了他的意图却如临大敌般的哭起来,他动作一顿,慢慢揉上胸前脑袋上柔软的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她有所依恋。
嘶哑的嗓音划破空间,让她的嚎啕大哭变成抽泣。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留在这世界上。”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陪你找可好?”言伤抱住他,止不住自己的哭声和眼泪,“总能找到理由的,我会陪着你,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好好照顾你,只要你还存在一天,你还要我一天,我便会好好的陪着你。”
他的嗓音沙哑:“……跟着我,只能够晚上出行,连太阳都见不到。”
“我愿意!”
“……爱说大话的女孩,你能用全部的心来对待我吗?”
“我能!”
……
他说出许多以前从未说过的话,她一一坚定的答应,用那双和他一样泛着金红色的眸子含泪看着他,充满活力的样子,就像……小时候的自己一样。
负清寒忽然就轻笑一声,如释重负,慢慢疲惫的闭上眼睛,将怀中温软身躯抱得更紧。
嘶哑嗓音一如往昔。
“愚蠢的女孩,我醒来时,要看到你在我身边,不然你就死定了。”
言伤流着泪郑重点头。
因为过度使用怨气,负清寒疲惫的睡了过去,言伤闭上眼,在他的怀中冻得瑟瑟发抖,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他的怀抱。
很快,她便在他寒冷的怀中梦到了一片春暖花开。
春光早已遍布漫山遍野,天很蓝,草很青,被春日微风轻轻吹拂的花朵跳着温柔缠绵的舞。
穿着破旧衣衫的男孩满头大汗,倔强的要爬上陡峭的山崖,去摘那悬崖之顶的一朵花。
言伤眸中露出怀念的意味,看着他蹭破了胳膊,本就破烂的衣衫被岩石碎片勾烂,碎得像是破布,却依旧咬着牙,黝黑眸子里闪着坚定和倔强,终于将那朵纯白的花握在了手中。
男孩裂开嘴,露出孩子所特有的天真的笑。
言伤轻笑一声,立刻便被男孩发现了。心中一惊,脚下一滑,男孩狠狠从悬崖上摔下来,嘴里发出一声痛呼,言伤匆匆在他的身边蹲下身子,拉开他的胳膊便要查看,谁知道他却是惊觉的张大眼睛,向后挪动了几寸,眼里满是防备。
男孩握紧手里的花朵,费力的开口:“……你是谁?”
瘦弱男孩警觉的看着她,嗓音干哑像是许久没喝过水,言伤伸出手去,慢慢的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我叫清笛。”
“我不认识你。”
男孩眼里的警惕依旧未消,言伤便不强求,只是从袖中拿出手帕,替他擦去胳膊上皮肉磨破渗出的血,动作温柔得几乎像是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孩的嗓音慢慢的便软化了下去,还未进入变声期的男孩嗓音软软糯糯,带着强装成熟的倔强,言伤忽然就觉得眼眶一热,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对着他笑起来。
“我来找人,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男孩一下子愣住,随后犹豫了一下,将那朵花拿到言伤的面前:“我来摘花。”
“到处都是花,为什么一定要爬上悬崖去摘?”
或许是因为女子嗓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疼惜,男孩眸子一下子像是暖了起来。
“茶梅,她说地上的花一点也不稀罕,她想要长在山崖上的花,还要这长在最高的地方最漂亮的一朵,我不想她不开心,所以就来摘了。”
言伤吸吸鼻子,替他别好耳后一束黑发:“为什么对她这样好?”
“因为杜姨对我有收养之恩,所以我要好好照顾她,这样才能够报答杜家的恩情!”
“……受人之恩,涌泉相报?”
“我偷听夫子讲课,就是这句话!”男孩眼里一下子闪过兴奋的光,“你也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言伤强忍着心酸,冲他微笑着:“杜家收养你,你便将命都给杜家,那么我呢,我替你包扎伤口,你要拿什么谢我?”
男孩像是一下子就愣住了,黝黑双眸中的光彩停止了流动,他犹豫了一下:“我,什么都没有。”说着从破旧口袋里掏出一堆小东西来,一件件拿给她看,“我包里的东西都是给茶梅的,这是用狗尾草替茶梅编的小狗,这是替茶梅采的婆婆丁,这是替茶梅编的竹叶蚂蚱……”
他越认真的如数家珍,她便越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