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说完他便放开了她的脖子,直起身子,连低头看她一眼也没有,只是慢慢转过身,将一只手若有所思放在自己的脖颈处,那里曾经被冰凉的利剑狠狠刺穿。
她轻呼出口气,全身冰凉的活死人对热气似乎格外敏感,他一下子又转回过身来,如同提着低贱的奴隶般提起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起来,眯起眼与她对视。
“你难道真的以为,知道了我的弱点就能杀死我?”
冰凉嘶哑的声音里毫无感情,他的手离她的脖子很近,她明白他在等着她的回答,只要一句话没说对,他便可以立刻结果掉她的生命。
言伤努力咽下一口气,逼迫自己同他对视:“我知道自己杀不了你。”
“既然明白,还听她的话来到我的身边,你已经愚蠢得让我不屑用自己的手去杀你。”
低哑高傲的冷哼,似是完美情人闹脾气时使的小性子。
言伤却依旧是看着他,营造出自己此刻十分冷静的假象:“夫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将我捡回家,养我到现在。无论她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就算是让我来送死,我也是死得其所,毫无怨言。”
说完这句话言伤的身躯便“啪”一声再次坠地,负清寒微微启唇,毫不犹豫的松开了她的衣领。
他勾唇低眉打量着跌坐在地上神色镇定的少女,她有一头乌黑长发,却并未盛装打扮,而是刻意梳成了杜弱溪往日发型妄想瞒过他的眼睛。三千青丝披散肩头,两鬓青丝绾在耳后,额头一点浅色花黄,脑后一枝清雅木簪。因为长相只能算中等偏上,即便是模仿了杜弱溪的打扮,少女此刻也丝毫没有半分倾国倾城的姿色,只是那两片倔强抿起强装镇定的唇,才让她显得与大街上同龄少女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言伤维持着这样的表情,任负清寒冰棱般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游弋。
她等着他给她的最后结果,然后她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你现在的样子果然是太愚蠢了。”他说话的同时周身邪气弥漫,让她心中大跳,但他的嗓音却是轻柔怜惜的,就像是对待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本来打算满足你的愿望将你杀掉,但是看你活着却没有办法报答恩人的愚蠢样子,实在比直接掐断你的脖子有意思许多,所以我今日不打算杀掉你了。”
言伤下意识松口气,她知道,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与他七十年前说的话几乎毫无分别,他会想起小时候的自己。这之后他对她即便是不会手下留情,却也不会痛下狠手。
一个人心中受了伤,伤到能吸收尸体怨气活过来的地步,说明这个人将伤他的人看得太重。他自己受过那样的伤,现在遇到和他相似的人,他一定很想将她的想法扭转过来,不去重蹈自己的覆辙。
见她松气,他唇角漫上冷笑,漫不经心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怎么,想到可以活下去,可以找机会杀了我去报恩,心里觉得很是庆幸?”
言伤心中一惊,明白他开始试探自己的想法。若她还是原来那个忠心丫鬟清笛,此刻一定会倔强的不肯改变想法,然而她现在是个龙套拯救者,识时务者为俊杰,对她来说,让他能接受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的面前低下头去。
言伤仰头平静直视着他:“我不会再想办法杀你。”
“怎么?”
“我欠夫人的一条命,在她让我代替小姐被你抓走的时候,就已经还清了。”
他未能还清“恩情”,他被人欺骗,她便代替他看清楚,代替他去冷静判断,果敢决断。
斩断与杜茶梅的一切联系,她才能完全的被他接纳。
如她所料,他似有触动,慢慢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直到能危险的眯起眼睛,与她平视。
“不想杀掉我了?”
“是。”
“恩情报完了?”
“是。”
他慢慢的扬起唇角,似乎一下子心情大好起来。伸出苍白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带得浑身虚软的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扑进他冰凉得接近刺骨的怀中,嗅到他身上仿佛带着腐朽的雨水气味。
这是言伤第一次接触到负清寒的体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却听不到他的心跳,她的手腕挨着他的手腕,却感受不到他的脉搏。
活死人,全身的血液早已凝固,没有心跳,也没有脉搏。
除了会动会笑,负清寒早与死人无异。
他动作缓慢,像是极爱惜的抚弄着她的一头黑发,声音分明还是枯涩难听,却因为嗓音里那丝笑意而变得妖异醉人。
“怎么办呢,你的恩报完了,我的仇却还早着。”
言伤乖巧的被他抱在怀中,一动不动道:“那便继续报仇。”
他似是一愣,片刻后笑声更肆无忌惮,抚弄她头发的力道更轻了,竟让她产生了一种他其实很孤独的错觉:“你可真有意思,前一刻还在为她卖命,下一刻就毫不犹豫让我找她报仇。”说着动作一停,将她从怀中拉出来,低下头凑近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现在不仅不想杀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