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作响。
男孩子的身后跟着一个紫衣小女孩儿,早已吓得满面泪痕,牙齿打架。
“清寒……清寒,我们怎么办……”
男孩的眸子控制不住的透露出恐惧,但他还是将那女孩儿护在身后,稚嫩的声音里强装镇定:“别怕,茶梅,我会保护你。你不要哭,这样会把附近的坏人引过来……”
“呜……”小女孩儿紧抓住他脏兮兮的袖子,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来。那叫清寒的男孩子试探着迈出一步,随后赶紧伸手拉住茶梅的手,但她的脚却早已经僵硬,他只能擦擦额上的汗珠,在她的面前蹲下来。
“上来,我背你!”
“可是……你方才将我从山上背下来已经很累了,我……呜……”
见她手足无措只会呜呜流泪,清寒一把将她拉到背上,随后瘦弱身躯咬牙站了起来。
“你别怕……我带你回家。”
“清寒,对不起,我方才不该任性叫你背我,也不该拿石头打你……呜呜……”
“没关系,反正杜姨说了,把我当亲生儿子看待,你就是……”清寒顿了顿,急促呼吸之下是声音里微微颤抖,“你就是我的妹妹,你对我做什么都没关系。”
茶梅使劲点点头,吸吸鼻子止住哭,片刻后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泪又溢出眼眶:“清寒,这么多人都死掉了,爹和娘亲会不会也……呜,我不要他们死……”
“……不会。”
明明只是个小孩子,清寒的声音却带着二十几岁大人都没有的坚定。他将背上的茶梅往上托了托:“他们住在村子最深处,那些人一定不会找得到他们的。”
茶梅在他的背上用力点点头,手指抓在他的肩头,用力得几乎抠进肉里去,清寒痛得用力皱眉,但是他只是咬紧了自己苍白的唇,一声不吭。
两个人一路往村子最里边走,脚下全是已经死透的尸体。越往里走,清寒的眉头就皱得越紧,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脸孔,那些几个时辰前还带着轻蔑笑意的脸,此刻都安安静静倒在地上,姿势千奇百怪,身下血流成河,表情狰狞,惨白眼球几乎爆出眼眶。
“清寒,那是隔壁的王婶……”
茶梅的声音弱弱在耳边响起,清寒却连脚步也未曾停下。
他怎么会不认识王婶,早上出门前,那女人的话还言犹在耳。
“负清寒,我要是你就自己了断了。被人家捡回来以后就赖在人家家里,白吃人家的干饭,连只草鞋都不会编,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那时他只是低眉从她面前走过。
“我有干活。”
他干的活到底有多少他自己也说不清,但他知道别人家的孩子绝对不会干这样多的活。
他需要早起,将两个水缸的水全都挑满,然后进厨房煮好玉米糊糊给杜家人当早饭,等到杜家人吃完早饭,他才能进厨房吃剩下的玉米糊糊。洗完碗以后是将坑坑洼洼的地扫一遍,然后把后院的柴火劈出来,做完这一切,他才能陪杜茶梅上山玩耍。
做许多事情已经将他的力气用光,但只要杜茶梅说一声累了,他立刻就会蹲下身去,将她背在背上。
不只是因为杜姨说的那样,杜茶梅是他的“妹妹”,他只是不喜欢那张明媚如山茶花的脸染上泪痕,看到她笑他会觉得开心,看到她哭他则会觉得恨不得替她流了那些眼泪。
干再多的活都无所谓,因为他知道,他只是个弃婴,是杜家人将他从山间捡回来,才没有让他被野兽叼走。救命之恩,收养之恩,无以为报,惟有为奴为仆方可还清。
况且杜家人对他其实也算不上差,他们吃剩的肉会留上两块给他,吃剩的饭也会让他吃掉,他生病了高烧不退,杜家人虽骂骂咧咧,却还是给他从山外请了大夫进来,那个大夫将他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明明都摇头了,杜家人却还拉着大夫不肯撒手。
最后那大夫说了些什么,他昏昏沉沉也听不清,只是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上,高烧已退,杜家人见到他一下子笑了起来,将斧子递给他让他去劈柴火。
那时他的心暖暖的,他活着还是有人高兴的,这样就很好。
此时此刻他背着背上的杜茶梅,觉得不安和恐惧一层一层漫上心间。
越往里走,这种不安就越强烈。
熟悉的路上淌满鲜血,熟悉的脸孔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直到踏着血泊走到杜家门口,负清寒心中的不安和恐惧终于变为绝望。
杜老三就倒在门口,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锄头,杜姨倒在离杜老三不远的地方,表情惊恐,像是嘴巴刚张开还来不及叫喊便被人抹了脖子。
就连杜家的那条黑狗虎子和鸡笼里的一只老母鸡也全都被人残忍的割开咽喉,分不清是人还是畜生的鲜血流了一地。
杜茶梅一看到自己的娘亲和爹倒在血泊中,一下子嚎啕大哭,负清寒立刻用手捂住她的嘴,却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推在一边。
“我娘都死了,你还不准我哭,负清寒你怎么是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