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拿出来摩挲的那枚铜钱,还有被他仔细补好放在床边的旧伞。
补伞的时候,只要想到平时她也是握着那伞柄,抚着那伞面的用伞,他就会觉得不自在,手上的动作都会慢上两拍。
李铁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想起自己答应要还她伞,但是从答应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去还她。
天下着大雨,也不知道没有了伞她会不会冒着雨出门。她是个厨娘,下大雨的时候又没人给她送菜,她总免不了要出门的。
越想心里就越觉得不对劲,李铁柱在心里想着明天便去把伞还给她。
然后……
李铁柱按捺下心里涌起的不安和焦躁。
然后他想问她可有婚配。
应当是没有的,他知道自己长得并不是城里小姐喜欢的温文儒雅,按理说吸引不了她的目光。她只见过他几次,但她看他的目光却已经像是春天融化的河水,她的眼里分明有他的影子。
他长得并不好,但看上他的人却并不少。
他没有想过要跟谁共度一生,但看着她的笑容,偏偏就生出了想一直看下去的冲动。
这样一想,面上又浮出淡淡红意。怕李母看出什么来,李铁柱几口便啃完了窝窝头,扛了锄头又出门疏通田地里的小河沟。
那小河沟里全是稀烂的泥,平时本来是很费力气很叫人觉得憋火的活儿,但今日李铁柱做得却是十分轻松毫不费力。
脏泥打湿了他的裤腿,他干脆挽起裤腿脱了上衣,躬□子去挖河沟。谁知刚用力挖了没几下,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抬起头,正看到杜袭烟和同一个村子的朱三贵一同走过来。
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穿着一身绿色的裙子,手里提着个精致的食盒。和朱三贵一起打着一把精致的伞,缓缓地步行在遍布泥泞的小路上。
朱三贵不知道对她说了些什么,引得她一阵轻笑。
李铁柱僵立在原地,只觉得心里慢慢的涌起一阵寒意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失魂落魄,他的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他也感觉不到,他紧紧握着锄头的手指已经暴起了青筋。
李铁柱站在雨中,他的四周是河沟,河沟旁长着及腰高的野草芦苇,是以那两人说说笑笑,快走到眼前了竟是还没看见他。
他渐渐听清了他们说的话。
“真的么,给我便宜一些?”
“那当然,你可以到田地里亲眼去看看。我家的菜是这附近最好的,念在你亲自跑那么远过来都能遇到我的缘分上,给你便宜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她扬扬头,语气里是带着开玩笑的笑意的:“会不会便宜无好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莫说朱三贵我从来不欺负女人。就算我欺负女人也不能欺负你是不是,香风院的人谁不知道,我对你……”
李铁柱心里凭空生出一股怒气来,他咬了咬牙,只觉得太阳穴两边都在隐隐作痛。
还好杜袭烟及时的笑出声,制止了他的话:“香风院的人都知道,你怜香惜玉,为了姑娘们什么样的亏都能吃,我信了便是。”
“我可不是怜香惜玉,我真心对待的人只有一个,不就是……”
“是院里的画雪姐姐嘛,你每回都会点她献唱,我知道的。”
朱三贵搓搓手,又要开口说些什么。杜袭烟已经是停住了脚步,直直向李铁柱这边看来,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是惊喜的。
“李大哥!”
看到面色冷漠的李铁柱,朱三贵硬生生闭上了嘴,蠢蠢欲动的手指也悄悄的收了回去。
“朱大爷,我找到李大哥,不用你带路了。今天多谢你了。”
“哈哈,不谢。”
一个村子里总有那么一个男人,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但是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在他的目光之下,你的肮脏心思,腌臜想法,一切都无所遁形。
对于朱三贵来说,李铁柱就是那样的男人。
本来打算把香风院的这个厨娘弄到手,谁知道半路上就能遇到李铁柱。朱三贵打个哈哈,灰溜溜的把伞还给她走了。
李铁柱看着朱三贵走远,这才将视线放回眼前女子的身上。
“杜姑娘,你来做什么?”
言伤等了半个多月,心里虽然知道不能急,但办法却还是得想。是以她仔细做了一食盒的菜,提着菜就往这边走。她没有来过这地方,一路上问路打听,不知走了多少条小路,穿过多少的小树林,脚上的绣花鞋都被泥脏得不成样子,才终于遇到一个能带路的朱三贵。
谁知他一见到她,面色却是冷得吓人。
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来做什么”,即使知道他是不开心她和朱三贵走在一起,言伤的心里还是生出丝丝委屈来。
“我来找你……”
他侧过身去继续拿起锄头,冷冷盯着泥泞的地:“找我做什么?”
言伤抬高手,将手里的伞打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