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要留下便要遵守我的规矩。”
“……你说。”于时赋略微迟疑了一下,“只要不是赶我离开这里,怎么样都好……”
话语间带着无法掩饰的脆弱。言伤禁不住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夹起方才那条青菜送到他的唇边。于时赋一怔,言伤勾起唇角道:“我这里的规矩,第一条便是不许挑食。”
“……我没有挑食。”
“那便将这些青菜吃了。”
于时赋沉默下来,半天才启唇,接了那根青菜。接下来不论言伤喂他什么,他都低着眉,乖巧的接过去嚼了下咽。
只可惜,心里仍旧是抗拒的。他仍旧不愿意自己的身体好起来。
深夜。
风沙比白天还要更大一些,沙子被风卷起来打在屋子外墙上发出一阵阵有规律的“沙沙”声。
于时赋便是被这声音吵醒的。他张开双眼看着帐顶——其实并不能看见,黑夜里什么都是一片黑色——心里涌起熟悉的恐慌感。他想动动身子,却觉得身体在黑夜里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
不要怕……你已经远离了那个地方。
于时赋在心里这样念着,终于动了动指尖,接着是手臂,最后是全身。终于忍着伤口的疼痛,侧过身子面对着门口。
“嚓!”
门外边猛然传来一声异响,在只有风沙作响的夜晚里分外教人毛骨悚然。
于时赋身躯一抖用力闭了眼,但接着却又迟疑的缓缓睁开。
熟悉的缓慢的脚步声……那是,林姑娘?
他觉得浑身被抽空的力气又回来了,刚想张口,却又想着一个姑娘家半夜不睡觉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时赋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脚,支撑着坐起来。很疼,但是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也是,那样的疼痛都活过来了,伤口牵扯出的小小的疼痛又算什么?
他从床上下来,赤着脚,未发出一点声音,悄悄来到了门边。
不是想偷窥她在做什么,只是……觉得看清她在做什么,自己才能睡得安心。
从门缝里向外看去,门外的场景教于时赋觉得心猛然一痛。
一块木板遮挡了风吹来的风沙,被四面八方的风吹得摇曳的灯光下,穿着单薄衣衫的女子坐在一只低矮的木凳上,面前堆积着一小堆仙人掌。她低着头,用一把小刀削去仙人掌的刺和粗厚的外皮,随后将削好的仙人掌放进一旁的水盆里,接着再换下一片仙人掌,如此循环反复。
于时赋右手抓住左胸前的衣服,只觉得那一块又涨又痛。
已经不必再问她为何在晚上削仙人掌。是了,白天里她要照顾他,她要时刻看着他的伤口,为他煮粥,偶尔主动找他说话。不论是做些什么,她的身影总在他的视线之内,教他感到安心。
而他竟丝毫没怀疑过他白日里吃的,需要腌制的仙人掌是什么时候削好腌好。亏他还说要留在这里,还在心里盘算着要好好照顾她。
门外女子的头发被风吹得飞舞起来,她将手在一旁破布上蹭了蹭,用手把头发捋至耳后,随后便继续削仙人掌。
于时赋站在门后,只觉得本已是黑色的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几乎站不住。
她一个姑娘家,用的却是破布,只有给他洗伤口包扎伤口时,她才会拿出干净的帕子来。
他拒绝吃青菜,拒绝对身体好的一切东西,殊不知这些东西都是她费尽心机在张罗的。
手指几欲去拉开门,但是却又在碰到门的一刹那猛然收回来。
黑夜里黄沙肆虐,风声沙沙。穿着单薄衣衫的女子低头专心削着仙人掌的皮,同样穿着单薄衣衫的男子赤脚站在地上,专心地看着她。
黑色的天空露出一点白色,气温也渐渐升了起来。长时间弯腰的女子这才将那些削好的仙人掌全部拿进厨房,随后扭了扭腰,打了个哈欠回了隔壁房间,轻手轻脚关上门。
于时赋动了动脚,早已麻了。
他毫不在意脚上酸麻,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回床上,把充满淡淡香味的被子拉到脸上,将自己全身统统盖住。
☆、 拯救二十一岁杯具旅行家(四)
半月之后,沙漠进入了雨季。
仙人掌吸饱了雨水,更加肥嫩多汁,屋后的菜地也变得绿油油生机一片。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好起来,包括于时赋的伤。
在言伤故意大半夜削仙人掌给他看以后,于时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对言伤处理他伤口和吃饭都变得配合了许多。
只有一样,他还是不肯自己吃饭。身体纤瘦身形高大的男子总是缩在被子里,如果言伤不喂他便只静静的呆着,任饭菜放在一边,自己绝对不会动上一筷子。
除去心理上仍旧是封闭着的,他的伤势宛如被雨水滋润了一般,痊愈的速度变得很快。那处已经是完全好了,她再也不必每一次都给他换药,也不必安慰他,让他不要颤抖。背上的伤开始结痂,其他地方或轻或重的伤痕都已痊愈,只留下淡色的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