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西王太妃看来,那个人这些年不断破例支持他们平西王府,应当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有些话即便不说出口,彼此心里也都跟明镜似的。
寇世子点头, 讨来笔墨拉着姜若皎一起给朋友们写信。
两人把信写好让府中亲兵送了出去, 又陪平西王太妃说了好一会话才离开。
平西王太妃看着相携离开的小两口, 脸上多了几分欣慰。她挑的这个孙媳果然没挑错,孙子的长进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连脾气火爆的儿子也没再对他动辄打骂。
寇世子正送姜若皎出府,他已经把约见高驰他们的事吩咐下去了,府中自然有人操持晚上的聚会。
两人一起出了府,许是因为入冬后天气渐冷,路上行人少了许多。
寇世子见城中如此冷清,心里不免有些忧心。他牵着姜若皎的手走过拱桥,酝酿了好久才对姜若皎说道:“要是父王他举大事不成,你们就赶紧跑吧。”
姜若皎听他这样说,不由转头看他。
寇世子脸上难得多了几分认真,正儿八经地对姜若皎道:“我这几个月也读了不少书,尤其是史书,书上写的举事没几次能成功的。要是父王兵败,我们平西王府可能会被说成是乱臣贼子,到时和我们沾上关系都会倒霉,你最好就是有多远走多远。”
姜若皎鲜少听寇世子说出这么正经的话来,一时倒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回握住寇世子的手:“你不跑吗?”
寇世子道:“我跑到哪里去,我祖母和我娘都在这,我是不会跑的。”就这么短短一段路,寇世子想得可不少,“到时要是大伙愿意一起守城,我就站城墙上守到城破;要是大伙不愿意守了,想要投降保全身家性命,我也不会拦着。”
姜若皎道:“你就不盼着点好的?”
“我当然盼着好的,可也不能什么都不想不是吗?父王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出发了,我们总得做好兵败的打算!”寇世子忍痛说道,“到时候有坏消息传来了,你就赶紧跑掉!就当,就当我们没有订过婚好了。”
姜若皎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到那时候整个西南都乱了,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就算是太平年月,我们姐妹二人自己外出都要多加注意,何况是人人自危的战乱时期。”
寇世子听姜若皎这么说,不免伸手抓了抓头。
他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很难得了,更多的他根本考虑不到。
姜若皎说的也是对的,姜若皎女扮男装兴许还能蒙混过关,可她还有个妹妹姜映雪,那可不是女扮男装能混过去的。何况姜映雪身娇体弱,不像姜若皎这样可以轻轻松松骑驴赶路、上马弯弓,说不准没跑多远就病倒了。
寇世子咬咬牙道:“那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把你们都接到王府,到时我们要逃一起逃,要降一起降,要死一起死。”
姜若皎点头。
她对平西王还是有信心的。
从各方传递过来的消息来看,当今陛下已经失了民心,各地大大小小的叛乱不断,许多人都盼着有个分量充足的人能站出来领头。
平西王就是这么多人之中最适合站出来的,一来他手握重兵,二来他本就是皇家人,由他领头能让许多人少点负罪感:他们不是在改朝换代,而是在拨乱反正!
当然,现在占尽好处的世家大族必然会极力反抗。
不过在每个壮大起来的世家大族背后都有不少受苦受难的百姓和小家族小商贾,只要运作得宜,未必不能把这些人拉拢过来,从背后捅他们一刀,靠他们的反抗削弱和分化那些世家大族的能量。
要是西南和东南合兵,由平西王一举兵临京城,那么最迟明年春天应该就能尘埃落定,倒省了他们提心吊胆太久!
寇世子把姜若皎送到食肆前,本来还想进去多待会,被姜若皎劝了回去,让他好好想想怎么和高驰他们说说眼前的局势。
寇世子既然真心把他们当朋友,还是得和他们说清楚情况,免得他们不知不觉间向汪鸿才那边卖了西南。
平西王都点完兵了,倒也不怕高驰他们把事情传扬出去,只是凡事都有万一,还是得让他们明确好自己的立场!
寇世子本来只准备与高驰他们讲讲汪鸿才干的那些破事,经姜若皎这么一提点就警醒了。
他对狐朋狗友的要求和对自己的要求差不多了,不求能帮上什么忙,只求千万别拖后腿才好!
寇世子立刻说道:“好,我先回去了,你要是碰上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知道没?”
姜若皎笑着点头,目送他风风火火地走远以后才回了食肆。
还没到饭点,天气又冷,食肆里没有客人,两个伙计在店里打盹,清平在厨房里忙碌,一切和她上个月离家时没有什么不同。
很难想象这样的平静没过多久就要被平西王石破天惊的举动给打破。
事已至此,只希望平西王此去能尽早出个结果,尽量不牵连到太多寻常百姓!
姜若皎换了身衣裳,去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