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

杨乐天不知道是被对方质问得走投无路了，还是自己真的生出了某种感慨。反正，他是迷迷糊糊的跟着花佳琪上的飞机。除了他的小跟班酒井雅慧，随行的，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半大老头。

这个半大老头不拘言笑，走路特别有气势，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着某种说不出的犀利。杨乐天几次试图和他交流两句，都被这双眼睛给吓回来了。

说来也奇怪，他对刘爷爷倒是毕恭毕敬，说是杨乐天来负责老人家的行动，实际上，他更像是一个陪同者，顶多是每过几个小时，查看一下刘爷爷的身体状况。

更奇怪的是，花佳琪也改了性子，乖巧得很。虽然杨乐天尽量回避和她有什么交流，却挡不住心中的好奇。这女人有双重性格？

好在他也明白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三个并排座位，花佳琪靠着舷窗，杨乐天在中间，左手边是酒井雅慧。

他明显靠向酒井雅慧，还把她耳朵上的耳机摘下来一个，塞进自己的耳朵……这位职业杀居然喜欢听童话故事。耳机里那个欠揍的女声，拿腔拿调的在讲童话。

很快，杨乐天的瞌睡虫就来了，靠在酒井雅慧的肩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上午九点半，飞机准时降落在南疆军民两用机场。半大老头搀扶着刘爷爷走在前面，花佳琪紧随其后，杨乐天与酒井雅慧落在最后。

行程是人家拟定的，他们只要负责刘爷爷一路的身体状况就可以了。

不过，出了机场要坐着出租车走人，就有点让人接受不了了。再怎么说，你总得提前安排好了，在这里有人迎接吧？早知道这样，杨乐天都能够找到人弄两辆车过来。

两个人坐在后面的出租车里，轮到酒井雅慧有些犯困了，靠在杨乐天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

在一片绿意葱葱的景色当中，曾经战火纷飞留下的痕迹，基本都已经看不见了。杨乐天的目光却一直没有收回来，风吹着挺拔的山野树林，像是正在唱着一首英雄的赞歌。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花费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抵达烈士陵园。意想不到的一幕，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在烈士陵园的大门口，队列整齐的出现了三十几个人。年纪大约都在五十岁上下，其中大多都穿着旧款的老军装，其中也有现役的军官。

他们没有按照级别排列，看上去，似乎是按照曾经参战时的编制排列。杨乐天狐疑着下车，发现这些人同时立正敬礼，目标正是被搀扶着走来的刘爷爷。

杨乐天这才赫然的发觉，在队列中，竟然还有一名少将！大校和上校军衔的，也有四五位。如果不是这个时候，肩章正在阳光下闪动着金色的光泽，混在人群中真的很难发现。

刘爷爷停下脚步，郑重其事的向这些军人和曾经的军人敬礼。

不知道什么时候，花佳琪出现在杨乐天的身边，低声道：“这些人都是当年那场战役同一个连队的。大部分都已经牺牲了……他们是接到了我爸……接到了刘爷爷要来的通知，才一起过来向他老人家致敬的。”

杨乐天有点醒悟过来，指了指老爷子身边的半大老头，问道：“那位是你父亲？看上去也是个军人，为什么不穿军装？”

花佳琪使劲甩了一个白眼，并没有解释。

看着整齐的队伍，向烈士陵园走去，杨乐天也不敢怠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他们的身后。

绕过了前面的缓坡，正面是一排排水泥墓碑，上面有着鲜红的五角星。下面是一个个烈士的名字。他们虽然不在了，但是，那股子气势，依旧能够让你感觉到他们的魂并未走远，依旧守护着祖国的边疆。

杨乐天肃然起敬，同时也停下了脚步。远远的，能够看到刘爷爷正轻轻的抚摸着两块墓碑，那些曾经的和现在的军人，在两座墓碑钱肃立。

虽然距离很远，可是，杨乐天还是能够从老爷子的眼中看到那不易觉察的哀伤。他的手很轻很轻的抚摸着墓碑，就好像在抚摸着两个儿子的头发。

这一刻，杨乐天的心情说不出的滋味。这是老爷子的最后一个心愿，以后他将伴随着今天的记忆度过仅有的一两年的时光……

一直都不太爱说话的花佳琪父亲，环顾着周围一片墓碑，突然大声道：“兄弟们，你们的老连长花冲锋来看你们了！”

“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兄弟，无论是活着的还是牺牲的。我为你们骄傲，枪林弹雨中，为了祖国和人民，你们无私无畏的用身躯和鲜血，甚至是生命，捍卫了军人的荣耀，捍卫了祖国的每一寸土地！”

“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当兵，还要做兄弟，我花冲锋继续做你们的连长，守卫祖国守卫民族守卫我们华夏的万里河山！”

杨乐天瞬间热泪盈眶！

许久，他才平静下心情，模糊的双眼，再次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的目光落在刘爷爷身上的刹那，心头猛然一震，快步跑了上去。

老爷子有些浑浊的目光目视着前方，一只手扶着大儿子的墓碑，整个身体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