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cire隔着楼梯叫唤,两人的手才终于松开。
季紜希没有说再见,只是嫣然微笑。
一如记忆里的耀眼,笼罩着不可褻瀆的圣洁。
江暮云佇立在卧房外,目送她下楼,再隔着走廊上的窗看她上车,最终扬长而去——
那不是他的车。大概是她父母亲自来接了。
「暮云,你还好吗?」
cire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
江暮云眼都没抬,仅是旋身锁上卧房的门。
「不许任何人进这间房。任何人。」
「好,我知道了。」
那画里究竟有什么?
江暮云的视线还定在窗外。
「……季小姐的父母亲自来接她了,似乎很担心的样子。」cire说,「我刚和她父母谈话,他们说是看到新闻才跑去美术馆找人。虽然媒体没拿季小姐做文章,不过还是不小心入镜。他们说找到女儿就好,很感谢我们照顾她。」
江暮云默不作声。
下楼时,小斐已经回来了。
他将买来的烟递给江暮云,战战兢兢的。
江暮云扫了一眼,没接下。
小斐心中警铃大作——完了完了,是他买错牌子了吗?还是他抓错递菸的时机了?江先生的心情还是很不好吗?他这是撞枪口上了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收起来吧。」
「欸?」
「以后不必买了。」
小斐愣愣地盯着江暮云。让他惊讶的并不是江暮云不抽菸,而是他声调变得十分平缓,像大雨过后一切尘土被洗净。
他从没听过江暮云用这样的语调说话。
明明江暮云总是一副箭在弦上的样子,让人觉得随时都要咻地暴衝出去。
「……意思是,要戒菸?」cire也有点诧异。
「无所谓戒不戒,只是不想抽了。」
cire和小斐交换了个眼神。
江暮云坐到沙发上,长腿一横,面色疏淡。
「cire、小斐。」
「……怎么了?」
「从今天开始,我要住在这。我不需要佣人,把她们都送走,但要检查她们钥匙是否都已交还,一支都不准漏。工作室那些画具请人这几天搬过来。平时可以用电话讲的事就用电话,别来打扰我。真要过来,也必须事先联络我。」
讯息量太大,cire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他不是很不喜欢这里吗?又为什么要……
她视线不禁投向楼梯口。也许,和那幅画有关?
「暮云,你打算……做什么?」
「我每件事都得向你报备吗?」他淡然地问。
cire一顿。
共事这几年来,她早已习惯江暮云的冷言冷语,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有什么改变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
难不成季小姐真是圣女降临,净化他一切阴晦?
模糊的视野里,能感知到外面的景物不断变幻。
季紜希端坐在后座正中间——总是这样的。只要开车出门,父母总会要她到后座去。
根据统计,后座正中间安全指数最高。
母亲坐在最危险的副驾驶座,不断低声啜泣。
「……对不起。」季紜希开口。
「你不用道歉,我们知道,你只是闷坏了。」
季紜希垂下眼瞼,抿脣不语。
「但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带你出门,你想去哪里?逛商场?郊游?还是……出国?想要刺激一点的话,我们可以去陌生一点的国家。」
「不用了,妈妈。」
「你是因为想去悼念江老师吧?」
父亲出声了,和母亲同声同调。
「你如果告诉爸爸,爸爸一定带你去。怎么会自己跑这么远?」
「是呀。虽然我们没和江老师继续学画,但他那时的确很照顾你,发掘你的才华、收你当他学生……多么好的一个人,我们也很想去悼念他。」
「爸,妈。」季紜希攥紧手心,「我已经成年很久了。」
前座两人看了彼此一眼,眼里都有困惑。
「我们知道啊。」
季紜希闔上双眼,长吁一口气。
「你们……是打算保护我一辈子吗?」
「当然。」
「但,这是不可能的。我都三十一岁了,你们也……」
江老师今年也不过才六十六岁。
季紜希露出苦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只是喃喃自语:「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消逝的。」
前座的两人同时瞪大眼睛,像被倏然点醒,幡然醒悟。
「的确是……的确是这样。」母亲哽咽地说:「我想想办法,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