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天寒地冻,怎是一个“冷”字概括?离开了石门镇,往东北方向行了几百里,我和师父进入黑龙江的地界。眼前有很多大山,而且很多地方都荒无人烟。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处城镇,我赶紧置办了两套极为暖和的厚衫,师父添了一身,我也添了一身。最后又整了一顶火车头帽,给师父师父不带,多半是嫌太土,我却是觉得挺暖和的,再把两只手揣进袖子里,真叫一个暖和。
据说早些年,中原大地上已经有很多人往着东北闯荡,俗称“闯关东”,关,取自山海关的关,以山海关为界,分为关外和关内。从明清时期,便陆续有人往关外迁移,在历史长河中,形成了一条浩浩荡荡的闯关东大军。
按理说,过了秦皇岛,便是关外了,不过这关外偏远之地的民风,倒也和关内没有太大的区别。当然,除了冷,便是人烟稀少……只是到了大的城镇上,人还是比较多的,而且到处都是冒着热气儿的店铺,想要买什么都有。但是必须得有钱,这里的民风淳朴,但也异常彪悍,如果是混吃混喝的街痞子,很容易被乱棍打得满街爬。
这一带居住的人,多选择扎堆,因为山里的胡匪太多,一旦被胡匪盯上,人多有个照应。
不过我和师父多选择走官道,小路一概不走,尤其是快要到达目的地,交了差,我们就能回去了。这一路虽然没有赚到什么钱,甚至等我们回去的时候,身上可能没有分文结余,但这一路上,至少让我明白一件事。只有这般遍天下的行走,才能找到深藏在各地的恶鬼,如此,师父和地府的契约,才能早些完成。
我们最初跟了一趟往山里运粮食的马队,但是马队到了望川岭一带,便不往里面走了。这里有个城镇,镇上的人告诉我们,再往东北方向走,就真的人烟稀少了。除了几个大的林场,能找到几户人家都很难。
再者,此一带往里走,盘踞着几窝的胡匪呢!一般进山一趟,不但要有几个人押运,还要懂些胡匪的门道,说白了,就是在各个山头挂了单,每个月按时交钱打点过。如此,进了山,即便遇到胡匪,多少还是会网开一面的。当然,也有饥不择食的野山头,这一路的胡匪不按规矩办事,什么纪律盟约,在他们面前压根行不通。
但是要赶往冯阳笙的老家,就必须要穿过前面的几个山头不可,无奈之下,师父只得苦笑着自我安慰,我们总归是穷人,他们也没什么可抢的。于是,我们便匆匆上路。
山里的积雪很厚,有时深一脚浅一脚的,心里没个底。我和师父分别弄了一根棍子当探路的工具,走得很慢,有时走着走着突然下大雪,便只好就近找个地方避一避。等雪停了,才能再次赶路。为了这一趟长途跋涉,我们准备了不少干粮,但这么慢吞吞的耗着时间,恐怕支撑不到目的地。
故而我只得在半路上踅摸着打些兔子、山鸡什么的野味儿充饥。经过了几个月的苦练,我这一身的腿脚功夫,倒也练得不赖,好歹跑路是很快。当然,如果真和他打个架,恐怕还是够呛!
天色,逐渐的暗淡下来,不远处,我们找了一个可以歇脚的树洞钻了进去。
稀松的积雪,时不时的从树上洒落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桀桀”的酥响。我拿出铁罐子,掏了一大块的雪放进去。而师父则是捡了一些枯枝回来,就地生火,煮了一铁罐的热水,我们就着如同石头块一样的窝窝头啃了起来。
如果很少在冰天雪地里生存过的人,会认为有雪的地方一定渴不死人,其实这是大错特错的想法。如果温度极低的地方,是不能直接吃雪的,一旦吃雪,嘴里便很容易长泡,从而化成脓疮,那叫一个疼。甚至越是吃雪,越容易渴死,最好的法子就是把雪化成水,再饮用。
简单的凑合着垫垫肚子,师父便是盘坐在一侧打坐。
或许是因为连日来的恶劣环境,再加上生拼烂凑的食物,闹得肚子疼。不得已,我只好四下里踅摸个地方,然后解开裤腰带便是一通方便。就在此刻,我莫名的感觉到四周的树枝微微颤动,紧接着,便是上面的积雪掉落下来,仿佛又在下着大雪。
“不许动!”
刹那间,三四个穿着羊皮袄的壮汉,各手持一把大刀,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瞬间将我围了起来,中间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横眉竖眼的怒喝着:“哪嘎达的?”
“啥玩意儿?”我突然被这种从天而降的凶煞架势给搞蒙圈了,慌忙举起双手,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大汉。
“野耗子?我刀疤哥问你是从哪来的?”站住那横肉大汉旁边的一个略显瘦小的汉子用官话又向我翻译了一下。随即用手里的大刀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把裤子提上!”
“哦哦!”我赶忙擦擦屁股,然后把裤子穿好。转而向这个汉子又问道:“几位好汉,我只是过路的,到塔河方向去,身上没带钱!”这几个凶神恶煞,不用打听,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看出来是几个胡匪。没想到我和师父的运气这么背,刚进山不久便遇到了这些个要命的主儿。
“我刀疤哥问你从哪里来?”那个略显瘦小的汉子再次用刀背在我的身上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