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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章坦白(2 / 3)

有金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很快便把那本边角卷曲的经书翻了出来,递给沉朝颜。

沉朝颜接过来,从头开始翻阅。

“南阎浮提东方有山,号曰铁围,其山黑遂,无日月光。有大地狱号极无间,又有地狱名大阿鼻。”

“是故众生莫轻小恶,以为无罪,死后有报,纤毫受之。”

“如是等报,各各狱中,有百千种业道之器,无非是铜、是铁、是石、是火。”

石、火、铁、铜;滚石、飞刀、流火、抱柱……

对呀,沉朝颜差点都忘了,观礼所用烟火台并不是只用木材搭建。它以桐木为底,再饰以九龙戏珠的黄铜浮饰,从沣河上看过去,宛如金铜雕凿而成。

如果流火指陈之仲死后焚尸,飞刀是指王翟一剑封喉,抱柱是蒙赫于烟火台上被炸死,那么滚石……

心脏像是突然从高中跌落,沉朝颜手上一松,经书四散,哗啦啦地飞落,铺了满地。

她忽然明白了王瑀临死前,那句“以为沉傅死于意外”是什么意思。

她爹不是死于意外。

他和陈之仲、王翟、蒙赫、还有王瑀一样,都是死于复仇,死于一场场筹谋策划、事先布置的阴谋。

而凶手……与谢景熙有关么?

可是,为什么和谢景熙有关?

烛芯簌簌地烧着,风从窗口探进,把手边的烛火吹得晃了一晃。她想起关于谢景熙的“异样”,除开以上那些,还有国子监那一场,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的击鞠。

当时霍起还问过她,有没有见过镇北王萧霆。

倏地,烛芯里炸出一声哔剥,像一记响指。题眼归位,所有的细节拼凑在一起,迷雾像破口的河堤,浊浪席卷真相而来。

沉朝颜心脏一跌,想起她爹的书房里,应该是有编年史或是《历书》这一类东西的。她恍恍然地往外走,只觉雨后秋夜格外寒凉,浑不觉积雨沾湿了裙摆,也湿了她的鞋袜。

内院的垂花拱门下,两盏风灯凌乱地打着旋儿,映出她脚下那个粼粼破碎的影。一抹暗色笼过来,头顶的灯火淡了,沉朝颜停住脚步,抬头看见垂花门下那个披着件单薄氅衣的人。

他的脸色依旧是失血后的苍白,被影青色的外氅一衬,便更显得颓丧灰败。他一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轻置于身前,微微蜷着,沉朝颜知道那是因为站立会拉扯到他腹间的伤口。

目光交汇,谁都没有先开口。谢景熙上前,才迈了一步,就被沉朝颜冷着脸叫停了。

“谢寺卿留步,”她语气漠然,抬头望向谢景熙道:“再往里就是沉府内院,夜深多有不便,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眼前人一怔,随后绷紧了唇角,但眼神却从始至终落在沉朝颜脸上,不曾退让半分。

“谢寺卿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沉朝颜问。

谢景熙声音温淡,攫住她的眼神却幽暗,看不出是笑还是怒。寂夜中,沉朝颜似是听到他叹了一声,“你既已经知晓了,何必再问我。”

“好,”沉朝颜轻哂,面露恼色,“那我就问一点不该知道的东西。王瑀和韦正,都是你执意要杀的,对不对?”

面前的人顿了顿,半晌还是回了句,“对。”

简短的一个字,却像一颗铜钉,“咚”的一声,楔进皮肉,带来一阵绞痛。沉朝颜木然地看着他,突然想起那些不经意的瞬间,他总会莫名展现出来的陌生。

原来那些都不是她的幻觉,她从未懂他,亦从未认识过真正的他。

“那其他人呢?”沉朝颜问:“陈之仲、蒙赫、还有……我爹,他们的死,跟你有关么?”

“有关。”谢景熙答得坦荡,“他们都曾参与过受降城一案,我既是萧氏遗孤,那他们的死又怎么可能与我无关?”

沉朝颜单刀直入,问:“是你做的么?”

话落,庭院半晌寂寂。垂花门下的那个人仍然定定地看她,瞳眸里半是失望半是落寞。

良久,他才不屑自辩地反问:“我说不是,郡主信么?”

沉朝颜沉默,只问:“你知道受降城一案,或许跟我爹也有关系么?”

“彼时,不知。”谢景熙答。

“可倘若你知道的话,你也会设法杀了他的,对不对?”

意料之中的沉默,是默认的意思,沉朝颜明白了。其实回想一下,他们的这段姻亲,从一开始或许就是被谢景熙算计好的。

他答应娶她,确如他所言,是冲着她沉家的权势,只不过,谢景熙一开始计划的是以沉家为刀。他会一如既往地置身事外,隐在暗处,过后只需将一切推给沉傅,他仍然是谢国公世子,堂堂正正的大理寺卿。

夜风吹过,头上风灯晃着地上两个纠葛的影,沉朝颜淡漠地看了谢景熙片刻,沉声对有金吩咐了一句,“送客。”

一只大掌从身后探过,钳住了她的腕子。他似是用了极大的力,可失血过多的身体到底虚弱,他踉跄一步才勉强站稳,微微颤着的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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