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熹没见过这人,以往一直在应晨书身边走动的,就是赵高启,苏元,还有身边这教授,前面这位很陌生。
小练安却忽然挣脱出曾山的手朝那车子跑过去,几乎可以说是冲着去的。
君熹在某一秒里,心头蓦地突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人。
下一秒果然见对方弯下腰一把抱起小姑娘,深深裹住,低下头蹭了蹭她的小脸,又亲她,小脸颊亲了又亲,接着是灰色夜幕下里飘荡开的小练安的哭声。
从头到尾君熹还没听到她喊一声爸爸,听到的只有小姑娘绵延不绝的抽噎哭泣。
抱着她的人自称了爸爸,哄她不哭。
君熹眼眶骤然发红。
应晨书,还是把他的兄弟救出来了,他救出来了。
后座另一扇车门推开,应晨书下了车。
一月不见,他似乎变了,又似乎也没变,只是眸光更加漆黑,漆黑而明亮,英挺的五官有些温润的清风弥漫,硬朗眉峰上挂着的是溶溶月色,流畅的下颌线棱角分明了一些,他瘦了一点点,但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气息。
他好像很放松。
君熹有些泪目,忍不住回想第一次见他那天,北市还冰雪漫天,那晚四合院的晚灯落他半个肩头,他在黑白分明的夜色间,挺拔的身姿如芝兰玉树,笑容在淋漓尽致的雪夜中有朗月落他眉峰之感。
今天只觉得这朗月,更加清润,动人心魄。
君熹不知道他这一个月怎么过的,是不是每天在殚精竭虑为这事筹谋……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他满面都是春风。
“我说为什么让我们练安自己找过来呢,搁这儿玩捉迷藏,原来是你们才到,缓兵之计呢。”曾山这时候开了口,打破了这冰冰凉凉似乎一场无形骤风急雨在倾泻的氛围。
应晨书穿过车头走来。
曾山过去,和他擦肩而过。
应晨书不疾不徐地越过他,最终停留在君熹面前。
君熹嗫嚅了下唇瓣,措辞了会儿,才说:“人出来了,恭喜。”
应晨书浅笑:“这么陌生的话。”
“只是觉得,这是一件值得狠狠庆祝的事情。因为,下一句要说……好久不见。”
他嘴角愈加上扬,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磁性而温润:“也才一个月。”
君熹低下头,委委屈屈地咕哝:“可是我觉得好久……老是担心你出问题。”
应晨书看了眼小姑娘想努力掩盖但是也不太尽人意的脸色,心中轻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到头来带给你的不多,寥寥无几,却带了诸多不好的。”
君熹蓦地抬头,眼眶愈加红了:“陌生的话是谁在说。”
应晨书立刻道:“行,我不说,不能在外面受了委屈,在我这还委屈。”
君熹一下哭了,但是没好意思在那边小孩子哭时她也在这哭,添乱,她扭开头去擦了擦眼泪。
应晨书伸手,手背揩过她的脸颊,擦掉泪痕。
君熹余光偷看他几眼,也不好去说太多,就是忍不住去偷看。
应晨书最后走近一步,在浓浓暮色下低头靠近她,对她说:“晚上有时间,陪你聊聊好不好?我许久不在这,我们家小姑娘是不是有很多委屈要跟我说?”
君熹想了想,呢喃:“本来有好多,应先生好好地在这,就没了。”
他调侃:“是嘛,就只要我的人出现就好了?”
“唔,就足以治愈所有不开心了。”
我喜欢我的应先生。
一个好的人生伴侣。
“这位就是你的家教老师, 你的君熹姐姐?”
在兰厅的包厢里,大门方阖上,君熹去逗眼泪哒哒掉的练安, 梅令弘就屈膝半跪在女儿面前指着随应晨书进来的君熹,问她。
小姑娘哭得眼睛红红的,但闻言也马上“嗯, 嗯”两声, 点了两下头。
梅令弘起身,伸手。
君熹收回去给孩子擦眼泪的手,递过去。
“谢谢你带练安, 君小姐……”梅令弘冲她微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练安给我写信时常提起你,感激不尽。”
君熹没好意思受这样郑重的感谢:“不用客气, 我有工资的, ”说着浅浅指了指身边的应晨书, “应先生没有亏待孩子的老师。”
梅令弘笑了起来。
他知道应晨书和这个家教老师有私交。当年他和应晨书去高雨走访后回程的路上, 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支梅花。
一问,他说是一个学生送的。
应晨书总有些大院子弟没有的温恭谦良, 即使在那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纪,明明只是一次普通至极形式化的走访,他却很喜欢那支梅花。
今年几次到览市去看他, 应晨书都提起了这个女孩子。梅令弘知道他的目的主要是让自己对孩子放心, 告诉他, 孩子他交到朋友的手里了, 不会有事, 但如果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