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花八门的“权威赛事”更是叫张镐啧啧称奇,看看这些商贾花了钱还眉开眼笑,可见他们不是不愿意掏钱,而是旁人没有这种叫他们花了钱还觉得自己捡了便宜大宝贝的本领!
听闻这些事也都是那位郭少府的安排,张镐不得不赞叹她不仅文才了得,还是极其难得的能员干吏,便是让她去当一方太守也绝对不成问题。
张镐把自己打听来的事说给吴兢听。
吴兢更觉这女娃娃不简单。
师徒俩一路走走停停,瞧见路边的农人都要去聊上几句。
一聊才知道不仅商贾开心,百姓们也开心,说起他们那位郭少府时脸上都是由衷的爱戴。
蓝田县如今成了长安城外极其重要的货物运转中心,他们手头的东西能卖更多的钱,还能以成本价买到日常所需的货物,他们能不高兴吗?
若说一开始听闻来了个十几岁的县尉他们还觉得朝廷太儿戏,如今他们只觉得朝廷不愧是朝廷,居然把这样好的少府送到他们蓝田县来!
吴兢师徒俩对视一眼,越发震惊于三娘在蓝田县的民望。
这政绩,这民心,着实了不得啊!
过了午后,吴兢师徒俩才入了县城。
蓝田县不缺钱,城里城外的路都修得极好,道路两旁的商铺和摊贩更是井然有序。
有些摊子甚至无人看守,只用硬纸板写了个价钱在上头,叫客人自己拿菜、自己付钱,足见民风之淳朴。
等看到衣着整齐的不良人时不时巡逻过来,吴兢和张镐便知晓那些摊贩为什么敢大喇喇地留个摊子在那儿了。
人家这边的不良人是真的很尽责。
吴兢领着张镐去拜访三娘。
三娘听了吴兢的自我介绍,一下子知晓他是什么人。对于这种几十年如一日专注于某件事的能人,三娘是十分钦佩的,当即拿出自己酿的好酒来招待两位长安来客。
吴兢道:“来你们蓝田县走一遭,我老汉感觉自己当初在地方上做的事实在太少了。”
三娘说道:“晚辈也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天底下有几个地方有蓝田县这样的好条件?若是碰上真正的穷乡僻壤,连路都不通的那种,我恐怕也是无计可施。”
吴兢对三娘的观感更好了,她有能力,还足够谦虚,并没有少年得志的自傲,做起事来反而比谁都脚踏实地。
吴兢道:“许多人便是有这样的好条件,恐怕也不会用心去办事。”
因为自己出身好而纵情享乐的人少吗?因为自己起步高而恃才傲物的人少吗?
世上能成事的人之所以那么少,正是因为人性之中总有那么一点儿好逸恶劳的坏毛病,条件越好反而让他们越是懈怠。
吴兢就着《蓝田县志》的事与三娘聊了许久,临别时对自己的学生张镐说道:“你在长安也没什么事,便过来蓝田县这边跟着修县志吧。”
张镐喏然应是。
三娘眼睛都亮了。
很不错,现在人才都开始自动送上门了,好兆头哇!
张镐的到来只是刚开始而已, 转眼到了天宝三载,新一年的春闱考完,考出了不少青年俊彦。
其中一个叫岑参的, 也不过是二十出头,他得了进士出身,便受同族叔父之邀到了蓝田县。
他这位同族叔父不是旁人, 正是与李白相交甚欢的岑勋。
岑勋去年年底受三娘邀请过来小住,来了就没让走了,拉着人帮忙修县志以及讲课。
想到自己一不小心痛失自由身,岑勋便把主意打到岑参这个后辈身上, 这新鲜出炉的进士不得拉出来溜溜吗?
正好新科进士有三年守选期, 说明这三年他都没啥事干,除了探亲访友之外都可以来干活!
岑勋成功把岑参拉了过来, 给了三娘极大地启发, 开始给自己的同年们广发英雄帖:最近有啥事干?没啥事干来蓝田县玩啊!
至于来了以后能不能走,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三娘没高兴多久, 便知晓贺知章开春终于成功辞官, 自请回老家去。他还跟李隆基申请要修个道观,说是叫千秋观,一桩桩一件件都安排得极其妥当。
贺知章走的时候,李隆基挺舍不得,在兴庆宫亲自设宴相送。
等走到蓝田县,贺知章和三娘她们喝了几杯酒。
三娘很是不舍, 一路送贺知章到蓝田关。
这有名的“蓝关”在她眼里都多了几分愁绪。
贺知章性格洒脱,即便到了离别时候仍是朗笑着说道:“不用送了, 等我到了家中便给你们写信。”
三娘只得站在蓝田关下看着贺知章一行人远去。
十五六岁的年纪本还不应知晓别离的滋味,这一刻她却很清楚贺知章这一去再也不会回长安来, 而她兴许也没有机会前往会稽郡看望贺知章。
长安归江南,走水路还是挺快的,贺知章一路走走停停,竟是赶上了故里的春天。可惜他离乡五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