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个劲儿地哭,直哭到半夜才没了声儿,我还同我家那口子说看来是哭累了认命了,没想到今儿一早那看管流人的韩官爷过来一瞧,才发现那姑娘竟在夜里跑了,也不知跑去了哪儿,还追不追得回来……”
几个村妇闻言都面露感慨,牛二婶摇头道:“要说那姑娘也是可怜,我昨儿也瞧见了,衣着长相不俗,应不是穷苦人家的姑娘,来此当是被迫的,倒也是,除非是傻,不然谁愿意嫁给个流……”
她还未说完,就被身侧人用手肘轻轻撞了撞,那人的眼神还示意性地往苏织儿那厢一瞥。
牛二婶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织儿,婶子不是这个意思……”
苏织儿的爹就是流人,这话不等同于在骂她爹娘吗。
苏织儿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儿,婶子说得也没错,毕竟也不是所有流人都值得托付的。”
牛二婶干巴巴地笑了两下,忙闭上嘴,不再多言。
苏织儿今日来得迟,要浣洗的衣裳又多,故而等那些村妇们洗完离开,她仍慢悠悠地蹲在河岸边用捣衣杵一下下敲着。
眼见日头逐渐攀上头顶,很快便是做午食的时候,苏织儿有意无意地环顾四下,见她要等的人迟迟未来,不免有些心焦。
又等了小半炷香的工夫,她到底不好再等了,然方才将浣洗好的衣裳放进木盆里,正欲起身,余光却骤然瞥见一个身影提着木桶走近河岸。
苏织儿呼吸微滞,提醒自己莫频频将视线投向那厢,唯恐教他察觉,只神色如常地端起那沉甸甸的木盆,缓缓迈开步子。
河岸边乱石堆积,本就崎岖不平,苏织儿向前走了两步,蓦然一声低呼,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去,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木盆也脱手摔落,重重砸在地上。
苏织儿站稳身子,佯作惊慌地去检查木盆,然那年岁久远,已有些腐朽,又被她提前做了手脚的木盆哪里禁不住摔,铜箍脱落,盆沿上的木片也碎了好几片。
算是彻底不能用了。
苏织儿秀眉紧蹙,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盆里那么多衣裳,就算是捧也很难一次全捧回去。
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站了片刻后,她才抬首望向河边,迟疑着状似艰难地开口道:“那个,这位大哥……我的木盆摔坏了,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这河岸边,此时就他们二人,那厢不会不知道喊的是他,却是埋首始终不做回应。
苏织儿咬了咬牙,索性觍着脸上前,嗫嚅半晌道:“您能不能将木桶借我片刻,让我把衣裳装回去,我很快便将木桶还给大哥您。”
她恳求的声儿里带着几分细弱的哭腔,再加上这副娇娇柔柔能抓人心肝的嗓子,少有人能不动容。
然眼前的男人似乎是例外,苏织儿肯定他听见了,可偏是不扭头看她。
她也不好一再说道,垂首搅着衣角,正想着要不再另想个法子时,却见一只提着木桶的大掌骤然出现在眼底。
她抬眸看去,便见那流人神色淡淡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亦没说什么,只始终维持着递木桶的动作。
这是同意了?
苏织儿心下陡然一喜,忙接过木桶,连声感激,“多谢大哥,多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