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有着强大的愈合能力,血肉被啃噬,又快速疯涨,接着又是下一轮啃噬,这反倒成了灾难,人死不了却痛不欲生。
落摇只是看着,都后牙发酸。
太能忍了。
哪怕是以坚毅著称的神族,也未必有这样惊人的意志力。
她没再耽误时间,割破指尖后,以自己的血液为引,融化了至阳丹,金色丹药化作耀眼的光点,落在了那浓郁的黑气之上。
刹那间,像冰水撞到岩浆,黑气瞬间被融化,它们甚至发出了无声的尖叫,融化的黑气构成了一张张诡异的面孔,狰狞可怖。
落摇看得心惊,好在至阳丹有用,所到之处黑气逃无可逃,如同被蒸发一般,消散在金色星点间。
一枚至阳丹只消解了一小部分黑气。
落摇不得不又拿出一枚,依旧是以血液为引,融化后的金色星点融化了浓浓黑气。
黑气散去后,他的身体恢复得极快,白骨被血肉覆盖,肌肤如同冷白瓷般莹润,又因为衣衫大敞,胸腹线条……
落摇面颊一热,别开了视线。
已经用掉两枚至阳丹了,落摇倒是还有两枚,可她以血为引,消耗的是自己的气力……
也就一枚了,应该能撑住。
落摇又融了一枚至阳丹,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当最后一枚至阳丹散落后,她只觉眼前一黑,重重倒了下去。
二百年了,夜清从未感受过像现在这样安静。
那些不分昼夜撕咬他身体的“罪业”消失了,那些凝聚了人间至恶的疯狂欲望也平息了。
他侧头,看到了倒在水潭边上的少女。
她穿着柔软的白色衣裙,罩衫上隐隐有金色光点闪烁,那是一簇簇的金黄小花,乍看像人间金桂,实则是生于东神山上的招摇花,象征着照耀三界的至阳之力。
夜清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眸中盛满复杂的情绪。
她身上的伪装散去,暴露了本来面目。
少女姿容倾世,泛着薄光的发丝乖顺地垂在脸颊,勾勒出柔美的线条,她眼睛紧闭着,眼睫在眼尾处微微上扬,生来带着三分笑意。
夜清瞬间想起,她曾弯着眼睛对他笑的样子。
他抬手,指尖快要触及她的发丝……少女动了一下,满身的招摇花消融在暖白衣裙中。
夜清猛地收回手。
下一瞬,水波荡漾,竹影婆娑,他消失无踪。
“主人,醒醒啦主人。”
“大美人不见了,呜呜呜,好大一个美人就这么没了!”
落摇在小遮的吵闹声中醒来,她体力透支,思绪还有些飘忽,末了才回过神来:“他怎样了?”
小遮:“什么怎样,人都没啦!”
落摇无视小遮的絮叨,抬眼四望,周围空荡荡的,除了阵阵凉风和幽幽水潭,哪还有半个人影。
走了?
那看来是恢复了。
落摇松了口气,虽说没能修复这金潭,可三枚至阳丹也能抵得过那潭水中的至阳之力了,总算是弥补了过失。
小遮狐疑道:“我睡着时你和大美人做什么了,怎么这么疲倦,这么困乏,这么无力?你不会是和他做那特别消耗体力的事了吧!落摇你居然是这样的落摇!嗯,不愧是我的主人,干得漂亮!”
落摇听得脑仁疼:“少看点乱七八糟的。”
小遮又道:“不过大美人去哪儿了,刚温存完就跑,也未免太……”
落摇:“闭嘴。”
“明白。”小遮颜控归颜控,对自家主人还是顶顶忠诚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本伞预言,下个更美。”
落摇也懒得多说,省得这颜控伞又缠着她去寻人。
刚下山就没了三枚至阳丹,落摇多少有点心疼,她问小遮:“感觉如何,那金潭满是至阳之力,我看全被你吸纳了。”
小遮兴致勃勃道:“起初是痛,后来是爽,再再后来我与那金潭水乳交融,魂飞太虚,□□……”
落摇脸一沉:“说人话。”
小遮:“本伞神力充盈,一夜七次不在话下!”
落摇揉了揉眉心,想骂它又骂不出口。
总归是她当年大意了,害小遮被亭瞳殿那位不正经大妖喂了一脑子黄色废料……洗是洗不净了,扔也不能扔,凑合着过吧。
金潭中的至阳之力归了小遮,落摇又给出去三枚至阳丹……
细细算来,也算是两清。
修道之人,讲究个因果业报。
能不亏欠是最好的,省得哪天卡了瓶颈,还得翻来覆去地想办法还债。
落摇心上一轻,身体也觉得有了气力,她撑着伞起身,才察觉衣裙上有个物事,此时叮铃哐当滚下,停在那被染得墨黑的石头边。
那是一个琉璃小瓶,约莫鹅蛋大小,做工异常精致,瓶身像是魔域万万年的魄冰制成,剔透中有淡淡的幽蓝色,其中放着一簇金色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