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不好走。”随从有些担心,见马儿步伐蹒跚,什么时候才能行得一里路?
若是接到了林浩远尚且还好,若是没?有接到,耽误了祭祖之事?,回去二爷怕是要被老太君责罚一回了。
“那也没?法,走吧。”他与下人面?前,总是那个温和孝顺的二爷。
众随从们?很是替他不值得。
只不过此刻林子桐却没?有想这些,思绪反而是因为这皑皑白雪,回想起十年前在外流浪的日子。
父亲反抗了祖母,导致他们?全家都?被赶出林家,身无分文?,父亲就是那时候死在雪里的。
饿得枯瘦如柴的母亲同他安葬了父亲后,哭着与他告别?,他此刻仍旧记得那时候母亲的模样。
她抹着眼泪,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桐儿,娘从小在你外祖家受苦,原本以为跟你父亲,是熬出了头,可是哪里晓得这日子是越过越苦,好似一个坑跳进?另外一个坑里,这样下去,娘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如今娘要走了,娘要去过好日子了,娘也想去看看福气是什么样子的,往后你自己?好好活着。”
在他们?娘俩抱头痛哭的不远处,一个牵着骡子的驼背男人在那里不耐烦地催促着,“你这个娘们?,快些,别?耽误了赶路!”
他的催促声,让母亲提前松开?了环抱着自己?的手,将她卖身给那驼背的五两银子全都?塞入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哽咽捂着脸走了。
林子桐那时候呆呆地一个人坐在雪地里,不远处就是他爹的坟头,怀里的五两银子冰凉凉的,将他胸口最后的一丝暖意也带走了。
那时候他并未哭,只是一直盯着母亲远去的身影,她牵着骡子,驼背男人爬到了骡子上。
大雪里,骡子也乏了,不愿意走,母亲像是一头老牛一般在前面?奋力地扯着绳子,试图凭着她那单薄的力量,能将骡子和那个驼背男人给带走。
可骡子仍旧是原地不动,那个坐在骡子上的驼背男人不耐烦了,他拿出了鞭子,但抽打的不是骡子,而是走在雪地里的母亲。
那一时间,林子桐只觉得背脊骨一阵剧烈的疼痛,好似那鞭子抽打在自己?的背上一般。
然后他发了疯一般,忽然从雪地里站起身来?,朝着他们?的身影奔跑了过去。
那时候的他已经?十四五岁了,却瘦弱得宛如八九岁的孩子一般,他也不知的哪里的力气,在那鞭子即将又要落在母亲身上的时候,他一把扯住了鞭子,猛地一拽,连带着那个驼背的男人也一起从骡子背上拽下来?了。
驼背男人很生气,骂了许多难听的话,甚至要叫母亲将那五两银子还给他,他不买母亲了。
他的母亲,哪里是去享福,分明是为了让自己?熬过那个冬天,所以将自身卖给了那个驼背的男人。
他的眼泪是这个时候才掉下来?的,从怀里将那冰凉凉的五两银子掏出来?,狠狠地砸向了那个驼背男人,“拿着你的臭钱滚!我们?不要了,你滚!”
驼背男人骂骂咧咧的,哪怕他的驼背,但在雪里捡银子的动作很敏捷,很快就将银子捡起来?,随后就举着长鞭,狠狠地抽打在了他们?母子的身上。
那时候林子桐正要弯腰去扶雪地里的母亲,却不防这驼背男人拿回了银子,还要打他们?。
他忙着护他母亲,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便是如今那疤痕也如同丑陋的蜈蚣一般,吸附在自己?的后背上。
他已经?忘记了,那个驼背男人都?骂了什么,反正都?是些难听的话,只记得他终于打累了,牵着骡子走的时候,那骡子还是不愿意走,他就继续打骡子。
骡子生气了,后脚一踹,男人飞了出去,软软地落在雪地里。
等他们?这满身伤痕的母子过去时,驼背男人竟然断气了。
林子桐壮着胆子,上前去从他的口袋里将那五两银子拿过来?,然后和母亲担惊受怕地跑了。
他们?不敢在多留,生怕官兵怀疑到他们?的身上。
没?日没?夜地逃,一直往南边走,但不知怎就走岔了道,走到了芦州。
业州下接芦州十方?州上乃绛州,左连磐州,右是珑州。
那时候开?了春,萧条了整个寒冬的枯枝都?冒出了嫩绿的新芽,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他母亲却在途中染了病,本该还足够他们?过冬的五两银子在昂贵的药材前,很快就捉襟见肘。
那个傍晚,仿若乞丐的他们?母子俩相互掺扶着,饥肠辘辘地走在那芦州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偶然间听得有人说,周记要关门了,今日剩下了不少卤菜,又便宜了破庙里那帮乞丐。
有人打趣,说这些乞丐们?比他们?这些老百姓们?都?要过得好,日日都?能吃上卤肉。
是了,那卤菜里除了素菜,还有不少荤菜。
他不知真假,只是那时候实在是饿极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矮小瘦弱的他将母亲背起,打听了周记卤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