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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言不记得自己吃过什么,注意力全在经书上:“……六鬼为‘魍帝’,七鬼为‘终饿’,可灭世矣。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句预言罢了,不过言儿你记住,一定不可变成终饿。一旦变为终饿便不可回头。”清游大胆地碰了碰钟言的嘴唇,将一枚卯子放在他的掌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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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不化骨7
印章一般的卯子,在掌心里沉甸甸。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钟言喜欢他,但不喜欢他给的礼。他的礼都沾了佛性,每一样都有福祉,就像一次又一次的钟声在钟言心里敲响,提醒着你和他终归鬼佛两路。
“这个是……”清游思索,“就当是你我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这样一说,钟言立马收下。他将卯子拿在手中欣赏,上头是大和尚亲手雕刻的铭文:“这都是什么意思?”
“你只需要依照来念就好。”清游太过了解他,自然更知道如何让他收下。果然,钟言将卯子塞进袖口里的暗兜,随后一躺便靠在了他的身上:“我念了又能如何?莫非那是什么传唤符咒,不管遇到什么不测,只要念出来你就会赶去救我?”
清游用指尖轻触他的眉心:“你若这样想,或许也可以这样说。”
“我不信,若我在几千里之外,山川之巅,云霄高处,或者万丈深渊,真有个你死我活的时刻你怎么救我?”钟言显然是不相信的,黑色的长发在清游的膝上铺开,透着些被宠惯了的嚣张。
“你只需要念,我自然会出现。”清游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头时眉心那抹红痕更加明显。钟言就不愿意看到它,伸手要给它抹掉,然而却被清游阻止了。
“抹不掉,我的时辰快到了。”清游明明白白地说。
“没有什么时辰,你不许走。”钟言很任性,“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
清游半晌没有回话,反手将面前那本经书合上了。钟言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听到自己说这些情话就将人推开,他会不承认对自己动心,会避开看向他的眼神,然后用下山修行去冷淡情感,一走十数年。
可是他又会一次又一次地回来,他自己都说了:“言儿是我的心魔,我跨不过去。”
可这回,清游却没有将他推远,反而拉近。他们在世上最不该有情欲之处沉溺其中,每回欢愉之时直视佛像那双狭长的佛目钟言都能感受到一股来自内心的反叛和无视。
你瞧,你们再将他说成佛子又能如何?他为我动心,动情,破戒,破法,他根本就不是你们要的那个人。你们要的只是一个金身,他心里欲望滔天,我回回都能听到。
这些话多多少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可清游给了他这份底气。唯一让钟言泄气的便是他有圆寂之时,那是他出生时一位僧人算出来的。那名僧人还说,清游这一世便是成佛命,他本就是佛子,时候一到便会回到天上去。
天上?天在哪里?钟言有时会望着天穹出神,莫非云彩上头真有天宫?若是真有,自己将来将天宫门槛儿踏断,是否就能把大和尚叫下来?
晚上的寺庙格外安静,钟言有时都会忘记这里是佛门重地,是自己一个饿鬼不该来的地方。他跟在清游的身后,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今日你那小乌龟瞪我,我把它翻过去了。”
“我看到了。”清游笑着说。
“你不生气了?”这真稀奇,往日大和尚总向着那只乌龟,经常教训钟言要善待生灵。
“你又不是想伤它性命,我自然不生气了。从前我与你生气是因为你不懂生灵可贵,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你不能因着自己的喜好去改变什么,又去抹杀什么。就好比人来说,你能因为一个人的言语和意念与你不合就取他性命么?你们不是同道人,就妄加论断么?”清游回过头问,“自然不行。”
钟言下意识地想要摇头,但是又要显示出自己的鬼性来。“有何不可?我会动手的。”
“谎话,你已经不想杀了。”清游摸了摸他的头,“言儿已经懂了。”
“哼。”钟言总是那么容易在他面前软化。但几十年的佛经读下来,他好像确确实实、懵懵懂懂地知道了些东西。
鬼最初是读不懂佛经的,别说是读,那上面每个字都像有佛法,用一种正大光明的善来刺痛他的双目。他不喜欢看,可如果不看便不能跟着大和尚出去修行,最后逼得他一日一日躲在山洞里字字恳读,慢慢地,竟然看进去了。
他开始不那么喜欢杀生,也觉着杀生没什么意思。他试着下山助人为乐,虽然有时候不得其法,但貌似也品味出别的不同。真是奇怪,经书居然能让鬼向善。
“没有杀心,修仁道,便是修行。你今日一善,怎知几百年后不会有功德呢?再说我觉着那小龟挺喜欢你,只是你从前总是闹它,它便记住你了。”清游拉起他的手来,摸着他空荡荡的腕口说,“这里还是有些空了。”
“那你倒是给我买啊,山下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