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蓝点了点头。
钟言还是一个劲儿地看着宋听蓝,他都快忘了听蓝的眼睛有多漂亮。“你在胡说。”
“唉,这些话你每次清醒过来我都要解释一遍,钟言,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赶紧好起来,别再这样疯疯癫癫的。世界上没有鬼,你只是生病了,因为你常年卧床所以才幻想出了另外一个世界,而我因为总是提醒你那个世界的虚假性就成为了你潜意识里的攻击目标,所以你好几次都在虚假世界里将我想象成假想敌。我相信这次也是一样,最后的敌人还是我,对吧?”
钟言不再胡乱挣扎了,因为他不想再做无用功。
“萧薇和白芷都是被你攻击过的护士,她们原本对你很好,但现在也对你敬而远之。”水清湾继续说,“每一次你醒过来,和我讲述一个新的故事,她俩都是你的好朋友。”
“放开我。”钟言直视水清湾的双眼,“你不要以为这种方法能困住我。”
“不是我要困住你,钟言,是你自己要把你自己逼疯了,你明明可以好起来,却一次又一次纵容自己沉浸在虚假的想象里。当然,这种现象在临床上并不少见,因为身体受伤导致生活无法自理,有些病患确实会构建出一个无所不能的精神家园。”水清湾推来了一把轮椅,“钟言,你可以做到的,你答应我会进步,不要再沉浸幻想世界里了。”
钟言看了轮椅好一会儿,他似乎没能理解水清湾的话,忽然间他看向被子,才发现原本应该是腿的地方并没有凸起,而是一马平川。
“钟言,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水清湾推着轮椅过来,“你五年前遭遇了一场严重车祸导致双腿截肢,从此之后你再没有认清过现实,该醒醒了。”
钟言奋力地动动腿,好奇怪,他完全没找到双腿存在的感觉。他病恹恹地靠了回去,奋力思索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病床右侧半米是窗口,他视线探出,这里是2层,有鸽子笼一样的护栏。
外头是一个自由活动的小花园,两个中年男人在自说自话,其实谁也没搭理谁。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我开枪,我拼了命地开枪!”
“我马上就要拿退休金了,小金库摇起来。”
是王大涛和田洪生。
走廊里传来清晰的歌声,一个男医生扶着一个年轻病人路过,年轻病人拍着手,傻痴痴地唱着。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
钟言闭上眼睛,狠狠地闭上,试图下一秒就挣脱这个梦境。然而等到他再次睁开,他还在病床上。
“你每次都是这样。”水清湾还没走,“每次醒来你都说这边是什么清明梦,钟言,你想象的那些离奇的经历才是梦啊。”
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神经病团建了是吧?
【阳】混沌煞1
钟言看向眼前泛着金属冷光的轮椅,又看向早已不存在的双腿,一言不发。
水清湾和宋听蓝什么时候离开的病房他已经不记得了,因为他一直在发呆。
这是梦吗?
这应该是我的清明梦吗?
为什么我苦苦经历挣扎的梦境,醒来之后又是这样残忍?
窗外天空由白转黑,他就这样一直苦苦发着呆,听楼道里的动静,看小花园里人来人往。王大涛和田洪生一直在说话,两人看起来是相处很融洽的病友,楼道里唱歌的欧阳廿经常乱跑,每次都被穿着白大褂的蒋天赐找回来。
他们时而路过自己病房,歌声也紧随其后挤进房门,直抵钟言耳根。怕怕手,怕怕手。
又过了两个小时,身穿护士服的萧薇和白芷一起进来,一个负责给自己配药,一个负责给自己发放晚饭。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钟言忍不住地问。
白芷看了他一眼,说:“你该吃药了。”
“我不吃,我没病。”钟言对她们太熟悉了,每个表情都能被自己分析出情绪。他试图找出她们身上的纰漏,找出整个世界颠倒的证据,这样他就算是拥有了一个绝对硬气的立足点,能够一言拍定这边是假的。
那边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他经历的一切,跌宕起伏又危机四伏的人生,绝对不能是假的。
“又患肢疼痛了?”萧薇这时忽然开口。
钟言抬头将她看了又看。
“已经五年了,你总是以为自己的腿还在。”萧薇说话还是那样温柔,但却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如果特别疼的话我可以帮你叫水主任。”
“我用不着水清湾。”钟言很想把她拽过来,让萧薇坐到床边和自己说话,“你的柳仙呢?”
“柳仙?什么是柳仙?”萧薇眼睛里一片茫然。白芷这时放下了手中药瓶,用警告的语气对她说:“不要总是对病人太过温情,你就是对他太好了才会被他攻击。”
“等等,我什么时候攻击过你们?”钟言无奈地笑了,他就算攻击自己也不会对萧薇和白芷下手,“问灵呢?问灵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