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居然还给自己下了藤术。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为何还和飞练有关?
现在他再想问也于事无补,上一个光明道人已经死了,活下来的这一个是下一个,蒋天赐。
“你真的是蒋天赐?”萧薇是第一个提出质疑的人。她大胆地走上前去,拍了拍这具陌生身躯的肩膀,光明道人虽然也很高,但是比真正的蒋天赐矮了一些,两个人的长相也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是我。”蒋天赐正在熟悉这具身子,太陌生了,无论是手脚还是感觉。但是这感觉也很奇怪,明明几分钟前他还在忍受人间最痛苦的几种死法之一,在烫熟的地狱里煎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肉变熟了,闻到自己身上的香味,甚至还能看到脂肪从伤口的缝隙里流出去。
忽然间那些痛楚不复存在,他重新站了起来,没有任何痛苦和不适,唯一不对的就是陌生感。
太陌生了,他找不到自己存活的感觉,就仿佛真实的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只不过现在是替别人活着。
或许这就是成为“光明道人”的代价,“自我”会越来越薄弱,也许到最后蒋天赐都会忘记自己究竟是谁,忘记养父养母的样子,忘记曾经身为傀行者13小队的队长。他只会记住自己来世间旁观,并且用自身记录下一切,成为活着的历史。
然后在油尽灯枯之前找到下一个“自己”,说上一句“一切皆是因果”。
“大家都没事吧?”蒋天赐快速命令自身冷静下来,既然他还活着那就必须带队员们平安脱困,“汇报一下咱们的情况。”
王大涛老泪纵横,刚才他真以为自己又要目送一个傀行者牺牲。“报告,目前13小队已被打散,施小明、何问灵、白芷失踪,欧阳廿……生死不明。”
“他活着。”坐在地上的钟言忽然开口,他抬头看向蒋天赐,却总觉得在看曾经的那个光明道人,“火秧蛊不会死人,只会把人变成无法接近的人烛。”
“先起来吧。”蒋天赐朝他伸手。
钟言看着那只陌生又熟悉的手,很想去拉一把,帮助自己站起来。可是他现在浑身使不出劲儿,最后只能在飞练的帮助下缓缓站直。
“咱们先回民宿,调整状态,然后把他们都找回来。”蒋天赐对着钟言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也相信他们,只要我没咽最后一口气,这件事一定要让科学家园血债血偿。”
钟言的精气神正在往回归拢,涣散的眼神逐渐凝结成带有坚固意志的黑点,最后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手。
从这里到民宿不用太久,但是这一路却让人心生疲惫。
田洪生的小队受伤严重,在山体爆破发生的一刹那,他们担任肉盾抵挡了第一波冲击,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有伤了。王大涛使用鬼影过度,需要休息,萧薇和梁修贤虽然经历一场恶战但是没有受伤,体力保持不错。而宋听蓝脖子上的镜面项圈被冲击波炸碎,急需要换一副新的,脖子上的伤口也需要缝针。
那个叫韩梅梅的女孩儿直接被震晕过去,一回到民宿就送回去躺着了,由梁修贤的另外一个副堂主照顾着。
钟言回去之后先冲了个热水澡,在高温的环绕下逐渐抽丝剥茧地思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给欧阳廿下蛊的那个人,尽快找到廿廿然后解蛊。他没有和蒋天赐完全说明,火秧蛊不会死人,那是因为以前的暴君需要用蛊人一人点一城,晚间将人困在山顶格外明亮,或囚于高台之上,成为一盏不灭烛火。
可这东西也有一个副作用,便是会令人痴傻。他现在就在担心即便将廿廿救了回来,他也不能恢复从前。
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要救廿廿。钟言也不知道他们的亲切感是怎样来的,只知道如果不救,这辈子他都不会好过。
浴室的镜子上覆盖了一层白色的水汽,遮盖住钟言的身体,他将水汽擦掉,观察着镜子里的人。多年的颠沛流离已经更改了他的脾气秉性,如今面相上也带了几分平和,不再像很久之前那样肆意妄为。但平和之后便是一份疏离,是一份不再允许外人轻易走近内心的警惕。
然而,光明道人在临死之前居然说自己被他下了藤术,自己忘记了有关飞练的事?
那么,这能否解开这些年困扰自己的问题?他从前究竟在哪里,是谁,和什么人在一起过,又是为何流浪至崇光市,久久不愿离开?
铛铛铛,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吧。”钟言快速地披上浴袍,他知道是谁。
“师祖,这个给你。”飞练走进满是热气的浴室,亲手递给他一杯鲜红的东西。
“加热过,喝起来更舒服些。”飞练看他精神不振,便将玻璃杯硬塞到他的面前,“张嘴巴。”
“我……”我暂时不想喝,钟言还没说完已经被灌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里头全部都是他需要三障十恶,喝下第一口就没法拒绝后来的。从被人喂着喝到最后自己两只手端着杯子也不过几秒的功夫,喝到只剩下瓶底时双眼因为满足而开始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