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怎么又是叫郎中……钟言慢腾腾地坐起来了,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再慵懒地靠住他的双腿:“嗯……怎么了?我睡着了?”
小翠刚要出去,听着大奶奶说话又回来。元墨拧着凉手帕递了上来:“您刚才晕着了!吓死个人!”
从前他们回钟言的话还会加一句“回大奶奶”,现在已然相处成一家人。虽然身份上还有主仆之分,地位高低区别,可元墨和小翠都将钟言视作有主意的大姐姐,言语中也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钟言接过凉帕子往额头上擦了擦,耐人寻味地捏了一把这读书人的脸:“我没事,就是这几日太累。你倒是,怎么又咳起来了?”
秦翎轻轻地咳嗽着,刚才还没觉着,可是她一晕倒,胸口那口气顿时上不来了,卡在嗓子眼里头。现在见她醒了,秦翎这口气才算顺畅,只是言语中多了几分责备:“这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好好照料自身么?我本就病了,你再病倒……”
“我睡了多会儿啊,你就这么说我?”钟言知道他是好心,扭脸问元墨,“睡了半柱香?”
“哪有,半柱香的半柱香!”元墨吓得纸脸煞白,这哪里是大少奶奶,这是大姑奶奶。
“才这么会儿就急,你们也真是。”钟言在秦翎的眉心点了一下,或许是被人放在心上了,他嘴角冒出一个欢喜的笑,像闺阁里待嫁的小姑娘,“人家都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你自己慌里慌张的,害得元墨和翠儿也没注意。”
“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她领口开了,秦翎气呼呼地偏过头,不去注意她颈子那片粉白,“罢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迟早你要把我气死。”
“还有,我怎么就这么大人了?我不就比你大一点儿吗?”钟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好在自己只是晕这么会儿。要是晕久了,自己这男儿身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他倒不是担心这病秧子对自己动手动脚,秦翎是规矩人,又青涩,他怕得是真把郎中请来。
是男是女,这一搭脉象就全露馅。要让秦翎知道娶了男人,他确实会气死。
秦翎刚才惊慌了好一阵,现在她没事人似的,自身才逐渐放松下来。“大一点儿也是大了。你若还是困就上床来躺,堂堂秦家大少奶奶,没有趴在床边睡的道理。”
这是叫自己上床去睡呢?钟言还真挺想睡的,只不过他事情还多,困倦的眉眼撑着疲惫说:“点蜡之后再睡,我想去后厨看看。”
“你去看什么?”秦翎生怕她再度昏厥,“若是饿了,吃什么喝什么有别人去拿,咳。”
看他还咳嗽着,钟言赶紧拍了拍他的背。去后厨肯定不是自己肚子饿,而是担心秦翎饿了。咳声虽然还在,可听着已经不是以前那般震动心肺的咳法,连秦翎都觉着奇怪。
从前他是心口烧,一口气顶上来难受至极,外加喘气不顺,咳着咳着整张脸都能憋红了。这会儿虽然还咳,可显然是方才太过着急所致,等到这口气喘顺就不再难受,双手、双腿好似还有力气了。
“元墨。”等咳完之后,秦翎说了一句好久没说过的话了,“为我请郎中来。”
郎中是经常请的,只不过每次都是少爷病发,大家着急忙慌去找,可大少爷早就定了求死的心。这会儿元墨一听就很想哭了,拉着小翠一起跑出去找人,边跑边喊:“少爷醒了!大少爷醒了!快去请郎中!”
“醒了?谁醒了?”路过的家丁惊诧住了。
“当然是咱家大少爷,少奶奶能逢凶化吉,少爷长命百岁!”小翠高兴得恨不得原地转个圈,见了树上的白灯又连忙跺脚,“还不拿下来,咱们家又不治丧。”
一串家丁都听得云里雾里,这十天,大少爷一直昏沉沉地睡着,二少爷、三少爷和四小姐都去见过最后一面了。老爷和夫人虽然没回来,可二少爷管家,已经开始预备丧事了。院子里原先还挂着红灯笼,给少爷娶亲增添喜气,前日全部撤下换了白灯。
不光是灯,麻布衣裳和奠堂也预备上了,怎料忽然之间就好了?莫不是还魂?
郎中没发话,家丁自然不敢上手去拆,小翠直接爬上树去,别人不动手,她来!
雪白的纸灯笼被她扬手扯了下来,狠狠地扔在树下,家丁们又怕她摔,又怕灯笼坏了,一时间扶得扶,喊得喊,好不热闹。而这样的热闹自然也能穿透墙壁,传到秦翎的屋子里去,秦翎低头听了一会儿,忽然说:“秦家上下是不是都以为我……死了?”
“没有。”钟言怕伤他的心,已经盯上了他的裤带,“你没听说过吗?提前治丧也是冲喜,说不定一顶就把人给顶活了。”
秦翎不禁一笑,这话才不真,而她也不忌讳和自己谈论生死。这感觉怪奇妙,别看她识字不多,可是每每谈论的言语都有出世入世的高见,不像是随随便便能遇到的女子,更像是见过大世界的人。
“你说起话来,有时很像我的恩师。如今我也大好了,也该上门拜访了。”秦翎和恩师两年未见,正想着带她一起去见一见,忽然裤带子一松,整条裤子被人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