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因不知?鼓吹孩子们换学堂的?事能不能成?,就没?有跟姜婉宁说,他回家后只休整了半天,就收到了来自?姜婉宁为他贴心定?制的?考卷。
要是换做一年前,他瞧见考卷定?是要想尽办法推辞的?,如今为了早日登上朝堂,他也只能咬着鼻尖,硬是抓了一下午的?头发?。
待晚上姜婉宁给他批阅完试卷,对他的?水平也有了大概认知?。
姜婉宁瞧着大篇幅的?策论,无论是观点还?是条理,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书法,皆是不堪入目,下一部分的?诗词歌赋,不能说不好,只能说还?不如策论呢。
这整篇的?试卷看下来,也只有最后的?几道算学题还?算过得去,只是这几道题只答案是对的?,一看草纸上的?演算过程,也就是她这些年多受陆尚的?影响才能看懂,真拿去科举场上,又是不成?的?。
殊不知?,陆尚虽然是个文盲,但也是个会算数的?文盲,且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数算能力远超当代人,若是不讲究演算过程,随便什么难题,在他眼里也不过尔尔。
既是了解了陆尚的?水平,姜婉宁也就知?道把他放去哪边学习了。
私塾如今还?是分上午下午两堂,按理说陆尚要跟着上午的?秀才举人们一起上课,但姜婉宁却说:“夫君下午的?课是不能缺的?,上午若是有时间,也不妨一起听听看,若有跟不上的?地方?,等晚上回来我再讲给你。”
能叫妻子开小灶,陆尚心里更是美?滋滋的?,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私塾里的?学生大多是认得陆尚的?,偶有面生的?,一听说他是夫子的?相公,可?不敢再继续打听。
就这样,陆尚白?日跟两场私塾的?课,夜里又有姜婉宁替他课后辅导,他自?己?又是上了心,一时间也是进步神速。
三月初,府城开了院试,私塾去年新招的?十名?男学生上场,无一例外全过了。
陆尚始终记着姜家二老的?事,眼看天暖了起来,按着约定?,开始准备起北上迎接的?事。
谁成?想不等他准备完,这日傍晚下了学,两人才到家门口,就见门口停了一架马车并几匹高头大马,新雇的?门房迎他们进来,第一时间汇报到:“老爷,夫人,家里来了客人!”
“是位姓詹的?大哥,说是老爷物流队的?长工,还?带了一男一女两位长辈,如今已?被老夫人请到堂厅去了。”
陆尚下意识扭头,果不其?然对上姜婉宁震惊的?目光。
下一刻,只见姜婉宁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陆尚来不及细想,赶紧追上。
不过片刻,两人就到了堂厅,尚在门口的?时候,就听里面传来谈话声,除了陆奶奶的?声音外,还?有一道陌生的?女音:“您说婉婉快回来了……”
姜婉宁浑身一震,抬脚走进去,瞧见右手位坐在一起的?一对夫妻,泪水潸然而下:“娘亲——”
右手位的那对夫妻一同往门口看来, 在瞧见?姜婉宁的模样后,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陌生,还是妇人先站了起来, 伸手颤了颤,颇有些怀疑地唤了一句:“婉婉?”
姜婉宁想走进?去, 可抬了脚才发现她已经腿软地走不动路,而不过?瞬息间, 她眼前就是一片朦胧,微微捂住嘴巴,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她的哭声叫在场之人皆是一震, 陆尚下意识撑住了她的后背, 而堂厅内的夫妇也终于反应过?来, 三步并作两步, 不约而同地往门口走来。
陆尚迟疑片刻, 终于还是放开了姜婉宁, 又默默退后半步, 将空间全留给久别重逢的姜家人。
姜母踉踉跄跄地走到?姜婉宁两步之外,抬手想摸摸她的脸,然?手臂抬到?半空又生生顿住, 目光又怔然?便?作震惊, 到?最后只余痛惜, 她又唤了一声?:“婉婉……”
下一刻,她猛地上前将姜婉宁抱住。
“我的婉婉啊,娘亲的好婉婉……都是娘亲拖累了你,我的婉婉啊——”
姜婉宁用力咬着下唇, 使劲摇头,她想说自己过?得很?好, 可就像大喜之下动作难以自抑一般,如今的她也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知何时,姜父也走到?母女俩身边,便?是竭力克制着情绪,还是不可避免地眼中湿润,要努力向上仰头,才能避免在众人面前失态。
过?了不知多久,姜母终于从?又喜又痛的情绪中缓和过?来,剧烈的哭声?渐止,只剩下一二不连续的抽噎,她轻轻放开姜婉宁,抬头想将她看个清楚。
姜婉宁的眼眶已是全红了,再和母亲视线交接的那一刻,又是止不住落了泪。
姜母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试图在这已变得陌生的面孔上寻到?几分?熟悉感,而她好久才说一句:“婉婉长大了……”
当初只到?她胸口的小姑娘,一眨眼已比她还高,记忆中披落颈后的乌发亦盘在一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们疼宠的小女儿已褪去青涩,嫁做人